潘大胆在准备回家的头一天得知了消息,真觉得这是天意,天意都让他给自己报仇。当即就登了门。
这对当年过命的兄弟时隔几个月终于见了面,却并无叙旧的想法。
高山看到他,很是戒备:“你怎么来了?”
潘大胆进门,看着脏乱的院子,道:“我找了你好久,始终找不到,都打算放弃了,结果你又冒了出来,高山,你害了我一家,你哪怕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高山往后退了两步:“潘大胆,你背信弃义,辱我妻子。是你先错,我杀你全家,咱们俩扯平了。”
潘大胆皱了皱眉:“谁说我辱你妻子了?”
高山冷冷道:“芽儿说的。”
潘大胆:“……”
曾经他将这个女人放在了心上,若不是因为寇芽年纪大生不出孩子,他真的会把人接进门去。但后来一人做了夫妻,距离近了后,他才发现长相美貌温柔贤淑的女子其实也就那样。
现如今,他对寇芽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尤其他真心认为,自己那么多的银子没了,又落到如今地步都是被寇芽害的。
“我要和她当面对质。”
高山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潘大胆直言:“当初你入狱后,我没有想要和她在一起。一开始我是真心想要帮你照顾妻儿,所以才时常上门……有一天我进门后,寇芽给我做了下酒菜,非要让我喝两杯,我喝醉了,等清醒过来时,我们俩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说实话,我自觉没有和她有什么,你也是男人,也爱喝酒,应该知道男人真正醉酒之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想要成事基本不可能!”
高山脸色特别难看:“你的意思是她非要贴上你?”
“对!”潘大胆并不否认,换做以前,他可能还会给寇芽留几分脸面,帮她描补一一。可现在两人已经两看两相厌,加上他隐约觉得,高山灭他满门这事好像和寇芽有关,就更不愿意帮着隐瞒了。
高山冷冷道:“现在她不在,你说什么都行。”
“那咱们把她找来呀。”潘大胆也想知道寇芽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高山问都不问,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直接上门杀他全家。
高山别开脸:“我不去镇上。”
潘大胆立刻道:“我让人把她接来。”
高山又道:“我没有银子。”
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人是潘大胆,他最近在城里混得不错,跑去赌时攒了点积蓄,当即就找了马车。不过镇上离这里太远,不是说来就来的。但他又怕高山跑了,于是,特意搬到了这边的院子里。
寇芽不愿意来城里,不愿意上马车。但车夫拿了丰厚的车资,若是接不到人,他可就白跑一趟,这哪能行?
再有,潘大胆已经放下了话,寇芽是他的媳妇,如果不愿意来,就让车夫把人捆了带来。
无论寇芽愿不愿意,她还是到了城里,面对着自己的前后两个男人。
三人相见,面色都挺复杂的。
高山上下打量她,道:“你和潘大胆来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是他欺辱了你,你当时想要反抗,可根本反抗不过。对么?”
若是潘大胆不在,寇芽说什么都行。可此刻,他就站在对面,她低下头:“是。他喝醉了酒,我反抗不过他,当时我也求了的,可他听不见……”
潘大胆瞪大了眼:“那时候院子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个孩子,更有高梁一家,你要是大声喊了,他们肯定会进来阻止我的!再有,那天晚上我们俩根本就没有成事,你少在这骗人。”
寇芽面色发白。
高山闭了闭眼,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前这个女人骗了他。
明明是她水性杨花勾引别的男人,在被他发现时,却满口谎言,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说别人强迫她……也怪他蠢,轻易就信了她的话,更是气得上门杀人全家帮她讨公道。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张珍娘出现在了门口。
两个男人面色都变了,潘大胆更是出声质问:“你怎么在这?”
“听说你们都来了,我怎么能不出现?好歹是同乡嘛。”楚云梨走进门后,看到脸色煞白的寇芽,道:“你这脸白的跟鬼似的,出了何事?”
她目光在两个男人身上扫了一圈:“瞒不下去了?”
寇芽咬着唇:“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楚云梨一脸慎重,摇头:“不是!正因为你的几句谎言,在两个男人之间各种瞒骗。高山才气得跑来要我们的性命,寇芽,我两个孩子死了,你当真一点愧疚都无吗?”
寇芽哭着摇头:“我也不想的。”
想不想,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寇芽身上背负着好几条人命。
不过,楚云梨却没有打算亲自动手。
潘大胆脸色不太好:“珍娘,你拿了我那么多的银子,最好当此事没有发生过。毕竟,那些银子是怎么来的你心里也清楚,真闹大了,你也别想脱身。”
楚云梨扬眉,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拿到这些银票的那天起,我就想过要还出来。所以……来之前我已经给那边杨家送了个消息。”
两个男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寇芽心头不安,试探着问:“哪个杨家?欢喜的外祖母吗?”
“这世上姓杨的人多了去。”楚云梨今日心情特别好,笑盈盈道:“当年那个被潘大胆砸死的人,也是姓杨的老爷呢。现在他的儿子都已经四十多岁,生意做得很好,我曾经也打过交道,很精明的一个人。你们和这样的人为敌……哈哈哈哈……想要脱身,那是白日做梦。”
做生意的人,很怕落下把柄。
杨老爷也想过杀了这几人,或者同样用石头将他们砸死,以牙还牙,给自己的亲爹报仇。但是,他不是一个人,有妻子有儿孙,他得为家人考虑,还得为杨家日后的名声考虑。
于是,他找到大人,捐了一笔不少的银子,请大人重查当年之事。
寇芽自然是把潘大胆给她银子的事情说了……事实上,只要能让她脱身,别说是给银子了,什么事她都愿意干。
到了公堂上,高山和潘大胆如今已经翻脸成仇人,再不肯帮对方遮掩。高山觉得自己没有动手,但却已经坐了十年的牢……应该得以脱罪。而潘大胆则认为,当时他搬石头是高山没有阻止。
“那石头还是你指给我的,你忘了吗?”
高山:“…… ”有这回事?
“没有,我当时被吓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你杀了。你正趴在他身上到处搜查银票。那时候你跟我说只找到了一百两,还跟我承诺说回家后会分一百两给我的妻儿。”
确实分了的。
寇芽那一百两拿到手之后一直没有机会花出去。毕竟,她和潘大胆暗地里来往,总要拿些好处的。潘大胆手头不缺银子,对她特别大方,一家人的吃喝拉撒都全部管了。
银子拿了出来,两个男人被重新关进了大牢。
寇芽得以脱身,但两个男人离开时看向她的目光特别阴冷,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哪怕手头的银子不多,也赶紧找了个马车往乡下去。
楚云梨才不会放过她,当天也跟在她后面回了乡下。
关于潘大胆回不来的事,她回到镇上后,立刻就传开了。
寇芽又跑来找她。
“珍娘,当初的事情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高山会气到来找你发脾气。如果知道,我一定会阻止的。”
楚云梨毫不客气地戳穿她:“你本来就知道。我也没想要你阻止,你若是能提前告知我一声,我又不会怪你。但你是怎么做的?”
在那之前,因为潘大胆时常去照顾寇芽一家,两人算是熟人,若寇芽真有心提醒,张珍娘不可能被高山堵个正着。
寇芽苦笑:“你能不能别把当年的事情往外说,算我求你了。”她说着,还跪了下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你磕头还不行吗?我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还那么小,如果我不在了。他们肯定会被人欺负的,往后婚事也会艰难,你也为人母。能不能体谅体谅我?”
说到后来,她已经满脸是泪,整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着特别的可怜。
楚云梨冷眼看着,突然道:“我不是男人,不吃你这一套。”
寇芽哭得更伤心了。
楚云梨并没有惯着她。
在寇芽离开之后,有好多人好奇前来询问为何寇芽又要来找她哭求。
楚云梨一点都没有隐瞒,将寇芽干的那些事情都说了。
其实呢,换做别的大人,兴许会问她的罪。若不是她的隐瞒和挑拨,高山也不会拎着刀上门砍人。
但这位大人行事作风有些不同,他比较偏向于女子。本身是好事,但落在寇芽身上,就没那么好了。
楚云梨并没有管大人如何判,反正,只要有她在一天,寇芽就别想过好日子。
果然,镇上的人才知道寇芽在两个男人之间各种瞒骗,挑拨得他们弄成了生死仇人。
“要我说,寇芽心思深着呢,潘大胆为了要儿子不愿意娶她过门,她就让潘大胆没了妻儿……这是算计让高山给自己腾地儿呢。”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简直细思极恐。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女人?
当时张珍娘的肚子早就有大夫说过里面是双胎,一尸三命呢。
楚云梨也觉得,寇芽当时就是有这种想法。
于是,她又一次登了潘家的门。
潘欢喜正在和寇芽吵架:“你给我滚,你害死了我爹,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这是我的地方,日后你不许进来,带着你的孩子滚。”
高家那边,寇芽在带着孩子改嫁之后,就已经回不去了。或者说,潘大胆不在了之后,高家就不愿意让他们回去住。
住是小事,但住了以后要分一半出来,谁能愿意?
高梁家里的孩子挺多的,本来自家院子都不够用,怎么可能乐意分给别人?
寇芽不愿意出来。
潘欢喜不能容她,眼看自己赶不走人,她还跑去把舅舅一家都请了过来。
杨家人出面,寇芽想留也留不住。最后只能带着孩子灰溜溜出门。
她没有地方去,只能带着孩子回娘家,事实上,之前兄妹两个在她娘家住的那段日子里,就已经惹得她娘家嫂嫂很是不满。现在一家子都要住回来,她娘家嫂嫂便是放下了话,如果男人要收留妹妹,她就带着孩子和离。
寇家哥哥知道妹妹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本来就觉得丢脸。事实上,兄妹俩人已经不年轻,到如今都已经各自成家,大部分的心都已经偏向了自己的家人。妹妹这样丢脸,他已经不愿意来往,加上妻儿这些话,他才不会那么傻得因为妹妹闹得自己家无宁日。
寇芽带着孩子无家可归。
算起来,她还年轻,长相也好,干脆就改嫁。
但是,寇芽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在这个镇上是再没有人敢娶她过门的……把这样的毒妇请进家门,得多蠢才干得出来?
寇芽本身性子软弱,虽然韧性足够,但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她也受不住,某一日,镇上的人偶然发现,寇芽她蹲在了大街上整个人疯疯癫癫,头发凌乱,口中不停地认错。
竟然是被逼疯了?
众人一开始还不信,觉得她是装的。但无论是不是真的装,都没有人敢靠近她。
真的,像这种挑拨自己男人去杀别人全家的女人。往上数几十年都没有见到过,更何况,镇上的人大多数纯朴,像潘大胆这样时常跑去赌钱,偶尔威胁人的就已经是众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寇芽这种狠毒的妇人,众人看了都怕。
寇芽的一双儿女还出来找她,他们如今住在一处没有人要的破屋子里,全靠去山上摘野菜度日。可寇芽时常往外跑……两个孩子有一天突然就不见了。
镇上有人亲眼看到他们去了城里。
也就是说,他们丢下了亲娘。
楚云梨又一次回到镇上,坐着马车到了寇芽面前:“你疯了?”
寇芽像是没听到这话似的,拽着自己的头发,不停道歉。
楚云梨冷冷道:“你根本就没有疯……你两个孩子去城里,是你吩咐的吧?”
笃定的语气。
寇芽身子一颤,像是没听见这话似的,还避开了去。
楚云梨更加笃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你最好是疯一辈子。”
寇芽没再说话。
又过了一段,寇芽不见了。楚云梨打听后,才得知她去了山上给一个庄稼汉做媳妇。
不过,她是疯子,平时什么都不干。那个男人只是每天给她两碗饭吃而已。
寇芽疯了几年,楚云梨再听到她的消息时,听说人已经死了。
是被那个男人给打死的,听说她偷东西,男人一怒之下,下手重了点。
楚云梨听说之后,再没有管过这事。她也没有去为难寇芽两个孩子。那俩孩子或许有些小心思,但却从来没有过害人之心,张珍娘也没想怪他们。
还是那话,张珍娘自己都为人母了,其实是不舍得让孩子受罪的。
楚云梨后来就很少回镇上了,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她就在各个府城之间溜达,再后来,更是去了京城。
之前的那些银子她已经还给了杨家,但不可否认,她发家的本钱是从杨家拿来的。后来她将几样赚钱的生意交给了杨家分配,让杨家因此一跃成为府城的首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