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母会哭, 一来是真的委屈。哪有儿媳打婆婆的?尤其周安玉过去那三年里特别乖顺,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不生气, 有气也只能憋着。她真的做梦也想不到儿媳竟然敢让护卫打自己。
二来,这顿打已经挨了, 仇是一定要报的,但这顿打也不能白挨。无论如何也要把儿子的心肠哭软, 让他彻底厌恶了周安玉。
朱康宇赶过来看到这般情形, 只觉得头疼。拿着棍棒的护卫还在旁边, 他实在没法周安玉为开脱, 他双手都在颤抖, 深深看着楚云梨。
楚云梨扬眉:“你有话说?”
朱康宇苦笑:“你如今是一点都不愿意为了我妥协了。”
这是他的亲娘,如果她真的想和他和好, 就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我早已经与你和离,且孩子跟我姓周。”楚云梨伸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我们俩之间的最后一点牵绊都已斩断。说到底,我就是不想再忍这种无理取闹的泼妇!”
朱康宇大受打击,往后退了一步。
还是母亲的哭喊声叫醒了他, 他挥了挥手:“把人扶走。”
朱母却不肯动, 赖在地上不起来:“康宇, 这个女人心肠恶毒, 也没安好心,故意挑拨我们母子感情。今儿你必须要给我报仇,不然你就对天发誓, 说你日后再不见她。”
“娘, 我做不到。”朱康宇念着她是自己的生母,对自己有生恩养恩,对她无限包容。闹得如今妻离子散, 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求得周安玉原谅……事实上,妻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如果真的换了个人,那无论他怎么求,妻子都已经回不来了。
也就是说,母亲已经把人害死了。
害死了还在这不依不饶……朱康宇闭了闭眼:“娘,你是要把我逼死吗?”
朱母哭声一顿,随即嚎得更大声了。
楚云梨揉了揉眉心,转身进了府门:“将大门关上,今日不再见客。如果是朱家的人,直接拒之门外,不必来禀!”
朱康宇急了,上前两步:“你说要收留我的。”
“收留你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我已经够苦了,平时又那么忙,没空应付疯婆子。”楚云梨说完,门房已经作势要关门。
朱母听到这话,尖叫着质问:“你说谁是疯婆子?”
周安玉以前对她百依百顺,不敢有丝毫忤逆,楚云梨可不受这委屈,或者说,周安玉已经不想再忍,当即冷笑着道:“说的是你。”
朱母瞪大了眼:“你敢,没规矩!辱骂婆婆罪该万死……”
“我都把人打了,还怕多骂几句?”楚云梨满脸不以为然:“有本事你去告状啊,要么你就打回来。我等着!”
语罢,大门关上,彻底隔绝了视线。
朱母一激动,想要冲上前,却扯着了伤,惨叫一声趴了回去。
此时是朱母已经没有了富家夫人的优雅,特别狼狈,朱康宇看在眼中,心里一阵阵失望加失落,吩咐道:“把人抬走。”
朱母不想走,非要逼着儿子发誓,可她受着伤,本身力气也不大,压根就挣扎不过几个婆子。一路尖叫着越来越远。
朱康宇留在后头,看热闹的人都散了,他才上前敲门。
里面有人回话:“朱公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黄昏的阳光越来越冷,朱康宇浑身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
那天之后,朱母回府养伤。
而朱康宇买下了对面的院子,每日早起晚睡,天天都守在门外,看见楚云梨出门就会护送一段。他知道自己讨人厌,从不往跟前凑。
因为此,楚云梨也不能直接赶人,毕竟大路朝天,谁都可以走。
一转眼又过了半月,楚云梨两间铺子的货物都供不应求,定钱都已经交到了明年。她已经在内城门外买下了一片地造工坊,又招工又买原料,忙得不可开交。
又是一日傍晚,她回府时,刚进城门,不出意外地又感觉到了身后跟上来的马车。
车夫都已经习惯,懒得回禀,自顾自往府里走,还没到门口,就看到那里已经有马车等着。
车夫送了楚云梨几个月,对主子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当看到那马车旁站着的人时,脸色都变了。
乔大海竟然来了。
别人怕他惧他,楚云梨却没这种感觉,马车站门口停下,她缓缓挪到地上,也不看那边的人,直接就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