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下意识扯了扯嘴角:“没事, 他着急去见人呢。你别多想。这么高的日头,方才不是让你回去歇着,怎么还走到这里来了?”
说着, 又训斥红书:“你也是, 不知道劝着点。”
红书也看到了陈见山离去的背影,换做以前绝不会发生这种事。她心下琢磨着, 这事得回去告诉老爷一声。
陈见山已经不在, 楚云梨又发现陈母心不在焉,说话都有一句没一句的。她很快就起身告辞。
陈母得知儿媳要走, 立刻让身边的婆子护送, 她自己也亲自起身送人,到了门口,嘱咐:“见山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脾气也不太好,方才跟我都呛呛了几句。你别生他的气, 也别把他的态度放心上。等他忙过这一段就好了。”
闻言, 楚云梨随口答应了下来。
当天夜里,陈见山没回。
红书悄悄往严家传了消息。
白日睡得太多, 楚云梨夜里天一黑就上床了。因此,天还没亮,就已经没了困意。她起身用了早膳,然后去园子里消食, 还没走多久, 就碰见了从书房出来的陈见山。
夫妻二人见面, 陈见山沉默了下:“我问过大夫了,初初有孕,不宜亲近, 我怕把持不住,所以住在了书房,以后在你的胎坐稳之前,我都会歇在书房。”
借口!
夜里不能一起睡,白天还不能一起吃饭吗?
还有,虽然严月娇成亲后没孩子,但小夫妻俩这一年里过得蜜里调油似的,也畅想过有了孩子之后的情形。严月娇在家时就听母亲说过有了孩子不能同房的规矩,那时候也跟陈见山提过,当时他说的是不分房,实在不行就分床。他去睡窗前的软榻。
如今有了孩子,他却这样一副冷淡的模样去睡书房。
上辈子的严月娇对此一头雾水,加上有孕容易哭,私底下哭了好几场。
对于楚云梨来说,不回来正好,爱去哪儿睡就去哪儿睡。
楚云梨点点头:“你忙,我出去走走。”
见她一点都没纠缠,陈见山心里挺意外的,却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楚云梨即将走出院子时,忽然听到他喊了一声。
楚云梨回头,一脸疑惑。
陈见山沉默了下:“曾经我问过你三四岁左右时记不记事,那时候你怎么回答的?”
“不记事。”楚云梨摇摇头:“我最早记得的,就是我拉肚子,拉得都快死了。后来我娘说,那年我四岁半。”
陈见山追问:“你还记得其他比较稀奇的事么?”
楚云梨摇头:“不记得。”
其实,严月娇不知道男人为何对自己突然就冷淡下来。但楚云梨有了记忆,心里明白。两人谈婚论嫁之时,陈见山找机会问过类似的话,严月娇确实不记得了嘛,也实话实说了。
应该是陈见山那时以为她忘了,后来才发现是认错了人。所以才有了前后这截然不同的态度。
楚云梨可不打算跟他打哑谜,说是出门散步消食,其实直接就去了偏院儿找白雪梅。
不过短短一天,偏院中的杂草就已经全部清了出来。楚云梨进门的时候,屋中挂起了帐幔,院子里的柱子和墙都有人在打扫,又有几个花匠忙活。
红书脸都气青了,这是要长住啊!
楚云梨瞄了一眼:“这偏院又没人住,谁让你们来打扫的?白费钱财!”
话音落下,就见白雪梅从屋中一步踏出。
今日的她一身雪白衣衫,袖口和裙摆处都绣着大片大片的精致小花,光这一身就不便宜。她手上戴着两对镯子,十个手指上都是戒指,头上插着七八只钗环。
“我也说不用这么费心,可陈公子非要如此。”白雪梅说这话,伸手把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还有这些,太贵重了,我在家里过了十几年,见都没见过。更别提戴了。可陈公子说,送给我就是我的,随我怎么处置。”
她说这些话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笑道:“不过,夫人放心,我只是戴着玩玩,绝不会带走。还有这身衣衫,听说要花十两银子。啧啧……我们家上下八口人,三年都花不了十两。我就是试一试,回头啊,还是得留下来,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可不会白占别人的便宜。”
一语双关。
红书看到她这一身打扮,又听她这阴阳怪气的话。气道:“既然知道分寸,就该知道我家公子是有妇之夫。公子救你,那是陈府善良,你该赶紧离开……”
“呦!”白雪梅满脸嘲讽的打断红书的话:“我倒是不知道,这陈府何时轮到你一个小丫头当家了。不过一个下人而已,好运气的跟了一个好运气的主子,就以为自己可以做东家的主?”她冷哼一声:“我是去是留,轮不到你来管。”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楚云梨上前一步,将红书挡在了身后,道:“白姑娘,你上门是客,尤其我夫君还救了你一回,不求你记恩,只希望你说话别这么刻薄。夫君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和夫君一体,红书是我的丫鬟,你看不惯她,就是看不惯我。谁给你的底气在这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