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朱棣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朱高炽:“老大,朕没让王景弘宣你进宫啊,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朱棣的语气虽然轻柔,可朱高炽却还是被吓得打了个寒颤。
他将腰压的老底,十分恭顺的对朱棣说道:“儿臣之前在宫门前听说陈公子被打入诏狱,担心方先生可能会因为此事分神,无法修书,所以才赶到诏狱,想命人放了陈先生。”
“只是儿臣前脚才刚到诏狱,接着便又遇见了王公公,因为担心父皇会因此事动怒,所以才想跟着一同过来看看!”
朱高炽本以为朱棣可能会因此动怒,却没想到朱棣听到他的话后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笑容:“身为太子,就应该承担起监国重任,为朕分忧。”
“既然你之前已经得到了消息,那为何不先向朕秉明此事,而是选择先去诏狱?”
“事从权急,儿臣知道父皇日理万机,担心父皇因为这点小事分神无暇处理朝政,所以才想着替您分忧!”
“嗯,你说的虽然不是实话,不过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孝心,既然来都已经来了,那朕就和你介绍一下!”
朱棣说着,撩开珠帘,赤足来到了陈默面前。
他一把拉住陈默的胳膊,并将其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这位就是方大学士的亲传弟子,要不是有他为你保荐,你也未必能坐上这个储君之位!”
闻听此言,朱高炽不禁心头一凛。
他早就知道自己能做上太子储君的背后有着一个强大的幕后推手。
他原以为这个推手是朱棣身边的黑衣宰相姚广孝,却没想到这个幕后推手竟然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陈默。
不过虽然心存疑惑,但他还是双手抱拳,对陈默鞠了一躬:“高炽多谢公子襄助!”
见朱高炽竟对自己行礼,陈默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殿下莫要多礼,在下也不过是为国考虑!”
“你啊,就不懂得像你老师一样张狂一些!”
朱棣面带笑容的看着陈默,眼中带着难以掩盖的喜爱。
知进退,能明言,有韬略。
如若加以时日,那他就是第二个黑衣宰相。
朱棣如今虽然如日中天,可他总有一天也会老去,皇位总有一天还是要传给自己的后世子孙。
如果能够对陈默善加利用,那大明定会春秋鼎盛,国运昌隆!
他之所以要让朱高炽向陈默行礼,主要就是为了让朱高炽邀买人心。
他身边有一个姚广孝就够了,用不上更多的谋臣。
可是朱高炽未来登基大宝,却还需培植自己的力量。
眼见着朱棣对陈默如此尊崇,咸阳郡主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
她之前本以为朱棣会偏袒自己,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家老爹似乎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她恭顺的站在一旁,再不敢像之前那样蛮横无理。
而在介绍了陈默之后,朱棣又将目光转到了咸阳郡主的身上:“小四,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在与女儿说话的时候,朱棣的语气明显放缓了一些,可即便如此,咸阳郡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一脸苦瓜像的对朱棣说道:“爹,之前是我误会陈公子了!”
“嗯,你身为大明朝的公主,既然知道错怪了人家,那就应该向人家道歉!”
咸阳郡主虽然拉不下脸面,可奈何朱棣已经下了命令,无奈之下,她只能轻移莲步,来到陈默面前:“陈公子,对不起!”
咸阳郡主的一张小脸,此时被胀得通红。
朱高炽见四妹如此勉强,便在一旁打起了圆场:“父皇,这件事情四妹做的的确有失偏颇,但是这也和我这个做大哥的有脱不开的干系,是我之前没有看管好二弟和四妹,这才致使锦衣卫错抓忠臣,如今错已铸成,儿臣愿替四妹领罚!”
朱棣对于这三个儿子的要求虽然严格,可是面对自己的这几个女儿,他却始终狠不下心来管教。
见咸阳郡主此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朱棣心中自是有些心疼。
可是身为一国之君,他却也不能明摆着偏袒自己的女儿。
两相权衡之下,他只能冷下脸来,并对咸阳郡主说道:“你冒犯的是陈默,不是朕,况且这件事情本就是因你而起,难道你还真想让你大哥替你受罚吗?”
咸阳郡主闻言摇了摇头,咸阳郡主的性格虽然有些刁蛮,但却不失为冰雪聪明。
她从朱棣这番话中听出了隐藏的含义,于是赶忙转头看向了陈默:“陈公子,请您原谅!”
陈默虽然是两世为人,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年轻人。
他之前虽然对咸阳公主的冒犯很是恼怒,可是如今眼见着一个女孩子表现的如此脆弱,这却也让他的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况且朱棣都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他总得给对方几分薄面不是。
见咸阳郡主要对自己躬身下拜,陈默连忙起身,并顺势躲到了一旁:“郡主此言太过言重了,郡主乃是天之娇女,万金之躯,随身绢帕贸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手里,郡主心生恼怒也是常情。”
“我若是因为此事斤斤计较,那就显得有些太过无理了!”
陈默这番话不仅给了咸阳郡主一个大大的台阶,同时也让朱棣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咸阳郡主得到了宽恕,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朱高炽的脸上此时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并对陈默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若是陈默当真不肯接受咸阳郡主的道歉,那他和咸阳郡主最终难免要受惩罚。
对于朱棣的性格,他实在是太过了解。
朱棣面露笑容,在两人身上来回扫量了一番。
随后他竟转头对陈默问出了一个十分雷人的问题:“子秋,不知你之前可曾婚配?”
陈默被朱棣的这个问题吓了一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调整情绪,站直身子,尽量自然的回答道:“在下之前一直在书院求学,从未想过婚配之事。”
“嗯,那你父母都在作何营生?怎么也没想过要为操办此事!”
“回禀殿下,家父乃是大理寺一胥吏,平日里公务繁忙,无暇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