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秦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于赵家姐妹来说,自打踏进了秦老太的屋,那真是从虎穴掉进了狼窝。
以前在家里,她们虽然要操持一大家子的家事,也常常挨饿受冻、挨打挨骂,但好歹是自己屋里,活的理直气壮。
但在秦老太手里讨生活,却像个卖了身的奴隶一样,那真是过的生不如死。
这个老虐婆磋磨了一辈子媳妇孙女,脑袋里折腾人的花活儿一套一套的!
正常人想象不到的折磨人的法子,她都能研究出来,干的那些事儿就跟变态没两样。
可怜两姐妹是为了不被卖给老男人受辱才跑出来的,却没想转头又掉进了秦老太祖孙二人手里!
也不知道是和她待在一起日子长了,受了影响,还是毁容以后心理扭曲,在二凤的印象里,曾经的小弟光显还只是顽皮而已,如今却也是个以折磨人取乐的变态了。
祖孙俩平时一点儿活儿也不干,就倒班儿盯着她们姐妹俩,那眼神……落在人身上三伏天里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才短短半年时间,二凤和三凤就被折磨成了一副精神萎靡,要死不活的样子。
要不是逃跑过两次都被抓住,打了个半死,她们早就逃了!
这回赶上大溪沟村抢收,如此吃苦下力的活儿,秦老太自然不会放过她们这两个劳动力。
照她的话说,她年纪大了,老头又不清醒,光显的脸成了那样肯定也是不能出来的,这家里五个人的口粮就都要靠姐妹俩挣了。
可话虽然这么说,但自打姐妹俩进了她家,秦老太就没拿过一颗粮食出来。
平时的饮食都靠她们自己开地种菜和上山摘野菜,不仅自己吃,还得给她们祖孙上供。
狠狠的咬了一口野菜团,三凤瘦成皮包骨的脸上有些麻木。
苦吗?也还好,还没有她的命苦。
在她眼前的也是一家五口,只是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而又满足的笑容,每个人都穿的很干净也很精神,就连那个老太婆,头发也梳的服服帖帖的,倒真是体面人。
他们吃的是什么?好像是饭团和烙饼,还配了咸菜和茶水呐,一定很香吧,瞧这一口接一口的,也不怕撑死。
也许是精神饱受摧残导致她思想也扭曲了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三凤就连内心的独白都变的越来越阴暗了。
她恨,恨自己的爹娘,恨她们生了她却不爱她,养着她也只是为了留着以后给儿子大杠换个媳妇儿。
她恨姥姥心狠,她和姐姐都已经包揽了家里地里所有的活儿了,姥姥却还是不满意,动辄打骂虐待,都快把她们俩折磨疯了!
她恨她们,恨她们不把她当人看。
可要说她最恨的,还是秦小妹。
凭什么她能过的这么好?为什么就她不用怕会被卖掉!
三凤用力咀嚼着嘴里的野菜团子,俩眼珠子恶狠狠的盯着秦小妹的背影,就好像嘴里嚼的是她身上的肉似的。
那目光太过恶毒,就连钱家的人也注意到了。
“那是小妹的两个表姐妹吧?听说她们最近都住在老秦太太屋里,帮着干活呐。”
钱家离秦家挺远的,钱大娘能知道的消息也不多,还是老王婆娘来串门儿时提起过这事儿。
当时她俩还说呐,这赵家的丫头干活挺勤快的,老秦太太这回可享福了。
都懒得回头看那两个凤,秦小妹淡淡的笑了一笑,提起大茶壶给干娘碗里续满茶水。
“是她们俩,在咱们大队得有半年了吧,说是挣的工分全记在了奶奶和光显的头上,要不大队长可不能干。”
队里的粮食哪怕多一个人分大家都觉得吃亏,肯定是不愿意外人来抢的。
可赵二凤和赵三凤是秦家的表亲,工分又是记在不能干活的姥姥和毁容残疾的表弟头上,大队长知道她家的情况,默许了这事儿。
反正只要别管队里借粮食,占集体便宜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