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蜂巢!得出多少蜜呀?姐看了一定高兴!”
打小就爹不疼娘不在,还要照顾有残疾的哥哥,出生即是地狱开局的李树压根儿没拥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
在人前,他也已经习惯了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用沉默来保护自己,像现在这样单纯的快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今天兄弟俩上山,本来目标明确砍了香木就回去帮忙熏鱼来着,不出意外的话,晚饭前准能到家。
可谁知道在找香木的途中,李树眼尖发现了一枚蜂巢!
里头的蜂蜜满盈盈的,都顺着树干滴到地上了,周围的草丛一片黏腻,空气中满是蜂蜜的甜香。
在乡下住着,本来就不常得甜食吃,猝不及防对上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巨大蜂巢,谁能顶得住?
两兄弟对视一眼,甚至跳过了商量的过程,单靠眼神就达成了共识,他们分工明确,一个勘探逃跑路线,一个准备生火点烟驱赶蜜蜂,很快就像模像样的忙活起来。
都是被大山养活的孩子,打小掏鸟蛋、捅蜂巢就没少干,经验都很丰富。
可像今天这样大的蜂巢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不说李树那小十几年,就钱庆春那二十大几年里也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蜂巢。
富裕,太富裕了!
二人兴奋非常,早把香木和回家忘到了九霄云外,一通细致的操作和默契的配合后,很快就割了满满两背篓蜂巢,背起来就欢欢喜喜的往回走。
天早就黑了,没有太阳也没有手表,根本无法确认时间,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害怕家里人担心,钱庆春只好带着李树不停抄小路,加快脚步的同时还在心底祈求着,希望这满满两背篓蜂巢能平息妹妹和母亲的怒火。
此时,山下的三间小屋前,吵闹仍在继续。
别的都没什么,本来人赃并获就抵赖不了,狡辩也是白费力气,只是对于下牛棚这个结果,当事人王亚楠很明显无法接受,还在负隅顽抗。
“我不去!我不去牛棚!我在知青点也能劳动改造!牛棚是什么地方?那是我能去的?你们逼我下牛棚就是逼我去死!与其被羞辱,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现在知道丢脸啦?你跟人搞破鞋,偷人家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丢脸呀?”
“得了便宜就偷着乐吧~只是让你下牛棚已经算轻的了,这要搁几年前啊?早打死你丢进山沟里喂狼吃了!”
按理说地主老爷早被斗垮了,自然也没人会强迫王亚楠干这些坏事儿,真不明白她在委屈些什么。
十几岁的小姑娘误入歧途,本来是让人惋惜的事儿,可无奈乡亲们见识少,实在没法共情王亚楠那一套歪理邪说,只好催着让人赶紧将她拖走。
“我不!我不走!不走!我不下牛棚!我不能下牛棚!爹!娘!我都已经是牛家的媳妇儿了,我下牛棚去改造家里名声也难听不是?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吧!”
刚才王亚楠以为可以回去知青点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庆幸,牛母可没错过。
她知道这人从始至终心就不在儿子有根身上,根本不可能做个安分人,就算今天丢脸赔笑说好话把她领回家去,以后也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烦心事。
况且搞破鞋是大忌,就算他们家里再穷、牛有根再没种再不是个男人,也绝容不下王亚楠。
一脚将扑过来拉扯的前儿媳踢开,牛母冷着脸,看向王亚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坨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