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两位是一男一女的组合,年纪看起来都已逾半百。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体态雍容,面相和善,穿着一件紫色的布衣,双手交叉握在身前,步伐很小但走得很快。
跟在后面的男人身形宽大,穿着一件起了皮的黑色皮衣,老实憨厚地拎着大包小包,慢悠悠地一步接一步紧跟在女人的身后。
他们走到了棚子下边,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刚回来不久的奶奶抬头看了一下,见到来者的二人就连忙站起身来,凑上前去。
顾时远远地看见那位妇女热情地握住了奶奶的手,两人相对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从她的表情上来看,大概是在说些安慰奶奶的话语。
她们聊了一会儿,刚好在灵堂里边的父亲也看到了外面的事情,也走了过去找他们说话。
父亲这么一过去,本来还在用心地听着奶奶说些什么的妇女就被转移了注意,看向父亲。
他们又不知道说了什么,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便继续迈动脚步,朝着灵堂这里走了过来。
看了半天戏的顾时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用舌尖搓着上颚,开启了灵视。
眼中的世界顷刻变化,视野里的人都纷纷显露出各自的气场。
父亲的气场颜色有些蓝色偏绿,说明他的情绪状况蛮平常的,而奶奶的气场颜色则显得比较暗沉,显然刚才的聊天让她回忆起了伤心事,大概率是跟爷爷有关的事。
至于那两位,他们的气场就有点意思了。
为首的女人,她的气场颜色整体以红色为主,包裹着一层层的暖色调,看起来就很令人舒心。
这都是代表着正面情绪的颜色,而且以热情外向居上。
而走在后面的男人,他的气场颜色却和前者截然相反,是以紫色为主体的基调,还随之附带着一块块的暗色斑点,压抑且阴沉。
沉默,忧郁,冷淡,疏离……这些便是他的气场颜色所代表的情绪状态,可以说是负面情绪的大杂烩。
很难想象,这两个情绪乃至性格都好像完全不同的人是怎么作为一个组合出场的。
但气场颜色并不是关键,只是其突兀的表现短暂地引起了顾时的兴趣罢了。
他真正在意的,是视野中两人身体外侧的虚影上,飘浮着的薄薄一层光辉。
那是两者的灵性通过“星灵体”外露的体现,也是证明他们拥有非凡力量的最直接证明。
果然能被请来做法事的人不会是什么普通人,从那些僧人再到吕南山,现在又是这两位。
可惜的是僧人做法事的那天他还没有学会灵视,没办法看看他们的真实状态。
“他们果然是非凡者……不过从这个‘星灵体’的情况来看,似乎并不是很厉害啊。”
顾时还记得那天第一次尝试灵视的时候,所看到的吕南山的“星灵体”的一角。
那还仅仅只是散发出来的光芒的一些留影,他也只是用余光去瞥,就已经快把他的眼睛给看花了。
而今天的这两位,他就算用眼睛直视也没有产生任何的不适感。
“两个普通的序列八而已,连中序列都算不上。”
阿蒙给顾时送上了标准答案。
“这……就这吗?”
“就这。”
顾时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这个葬礼现场可谓是群魔乱舞。上面有两个高位格的存在死死盯着,底下还有两个半神跑来跑去,再加上阿蒙这个位格也不低的家伙在看戏。
在这样一个神仙打架的片场,来者二人的层次是不是有些太低了,根本就不够看。
他们真的能在葬礼中起到什么作用吗?
似乎是看到了顾时的疑惑,阿蒙出声纠正道。
“可不要小看低序列哦……有的途径即使是低序列,所拥有的能力也是很值得留意的。”
“当然,位格之间的差别是硬伤。再如何突出的能力也没办法填平这中间的鸿沟……不过嘛,对于他们需要做的事情,想来应该是游刃有余。”
“真的是这样么。”
顾时抱着好奇的怀疑态度关闭了灵视,他们也随着父亲和奶奶走到了灵堂门口。
父亲和奶奶留在了原地,而他们则径直去到了屏风那边。
“爸,他们就是来做法事的吗?”
顾时走到父亲旁边低声问道。
“嗯对的,等下听他们的安排就行。”
父亲承认道。
“好吧,那什么时候开始?”
“听他们怎么说呗,你别走开就行。”
看来父亲也不清楚二人打算如何开展,顾时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他待在原来的位置上,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二人来到供桌前,先对着屏风上的遗照拜了三拜,男人就把携带着的包袱找了个地方放下来,开始从里面掏东西出来。
一本老旧卷页的书,一把没拆封的香烛,两根红烛,一盏香炉,一个铜制引磬,一个小木鱼……男人先后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整齐地码放在供桌上。
供桌虽然地方不大,但由于并没有放太多东西,因此空间还是足够的。女人还把原本就放在那的香炉稍稍往里挪了挪,腾出了更多的空间。
接着,男人又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杯,一个小型的扩音器——就是那种学校里面老师经常用的“小蜜蜂”,还有一个连着话筒麦克风的便携音箱,放在了供桌的桌脚旁。
女人拿起了小扩音器,戴在自己的腰间,把麦克风挂在脖子上,简单地试了试音。
“喂喂——”
女人的声音很是响亮,且铿锵有力,因为有扩音器的帮助,仿佛能直入人的心底。
“还真有点意思……”
顾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确实有点意思。”
阿蒙笑着认同了顾时的话。
又整备了一会儿,等到所有的物件都已经在供桌上放好,红烛也插在了香炉两边的台子上,点燃了起来,女人就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瞅了眼时间。
“诶,儿子在哪?”
女人的目光在灵堂内搜寻着,还利用扩音器叫了一声。
这明显就是在找父亲,而一直等在旁边的父亲自然也意识到了对方在找自己,便连声答应着走了过去。
“我们这准备好了,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开始吧。”
女人对父亲说道。
“好好好,那就开始吧。”
父亲点头同意道,转身就来叫人。
看到姑姑一家随着父亲的呼叫走了过去,顾时也很识时地跟着来到了供桌前。
很眼熟,那次僧人的法事也是叫的他们这五个人,甚至连站位都一样,看来概念都大差不差。
等到父亲回来,在顾时左边站定,女人确认了爷爷的直系亲属都在这里后,对他们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准备给你们的爹爹跟爷爷做事了,等下要跪一会儿,听到我们念到‘阿弥陀佛’就跟着拜一下嗷。”
说完,女人把那包香烛拆开了封,从里面抽出五支香来,递给父亲,挥手示意他把香传过去,一人一根。
顾时自然也分到了一根香,因为没有说要怎么拿,他就用手捏着,放在自己的胸前。
等到所有人都把香拿好后,女人又拿出了一大把的香烛,仔细地数着它们的数量。
顾时也跟着暗自数了数,等到女人确认好数量后,他也数清楚了那把香的具体数量,一共是五十一支香。
她把那些香交给了站在一边的奶奶,跟她说道。
“大姐,待会你就跟着我唱的数目上香嗷,我唱一个你插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