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还有些距离,一眼就看到呆呆瘫坐在东宫外的身影,周边只有王府几个零星的下人守着。
“哲轩!”
“为父的哲轩!”宣王夫踉跄着步子,未语泪先流。
“爹…?”谢哲轩愣愣喊道。
宣王夫心疼坏了,“哲轩,你,你这脸?”他又惊又怕,“是谁,是谁将你打成这般模样!”
若不是熟悉的衣裳,他第一眼都不能认出这是宣王府上的嫡公子谢哲轩。
谢哲轩没答。只是傻乎乎抬头看向眼前紧闭的房门。
他往宣王夫怀中缩了缩,小声问,“爹,等我长大,云倾妹妹……还会娶我吗?”
什么娶不娶,宣王夫根本不在意,他抓住他自以为的重点,呵道。
“是凤云倾伤的你?!”
宣王夫气急,半蹲下身子的他,刚巧能与谢哲轩平视。
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触碰他脸上的伤势,又不敢。
“一定疼坏了吧哲轩?”
在东宫哭了半天,本来都不觉得疼了,这会被宣王夫一问,谢哲轩嘴巴一瘪,在他怀里疼的蹭来蹭去。
顶着张猪头脸,嘴里还喊着,“疼!好疼!”
“爹,我好疼,云倾妹妹命人打我……”
“我好疼啊爹呜呜呜……”
他咬紧了牙,仗着东宫的门紧闭,无人知晓,他索性恨骂道,“我儿不过十岁有余,凤云倾,她为何要伤你至此!”
“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狠毒。”
“如此心性,如何当其那个位置!”
“今日回去,本王夫定要告知妻主,来日朝堂之上,必然要再参她一本,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让自家妻主能拉拢其他大臣,对其再多弹劾几本,只盼着能将凤云倾从帝姬之位拉下马。
谨君带人匆匆赶到,恰巧就听到这番话。
谨君眸色微沉,不着痕迹环视一圈,生怕隔墙有耳。
他沉默一瞬,还是压低声音上前劝道。
“宣王夫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东宫之外,若是被有心人听去,莫说宣王,就连他一个旁观之人,也没好果子吃。
眼下,他只想赶紧将宣王夫寻个由头带走。
东宫,于他而言,一向是能避贼避。
谁曾想,本是好言相劝,奈何……
宣王夫脑子‘嗡’的一下,怒目圆睁,也不怕得罪谨君,直言道。
“谨君少在这同假惺惺。”
“凤云倾她今日命人伤的是哲轩,要换做被伤的是五王姬,谨君怕是比我好不到哪去。”
五王姬,是谨君的孩子。
前阵子才过了五岁生辰,平日里谨君护她护的紧。
好端端的,骤然听起宣王夫提起五王姬,谨君面上也带了些温怒。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鬼。
“既如此,宣王夫好自为之。”
“就当本君今日从未见过宣王夫。”
谨君毫不迟疑,说完这句,带上宫人转身就走。
他话言尽于此,宣王夫他要信就信,若是执意寻之,那也是与他无关。
宣王夫满心满眼在意这谢哲轩的伤势,谨君的话,他全然掠过。
这会更是紧盯着东宫之门,心下盘算着若是这会带人在东宫闹事,赢面又能有几分……
正想着,东宫的门被人打开。
热闹看够的冬青,带人走了出来。
宣王夫愤恨道,“来的正好,本王夫倒要问问,我儿究竟何错之有,他还只是个孩子,却被殿下罚的这般重!”
“凤云倾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冬青半眯起眼,神色顿时猛沉,纠正道。
“谢公子直呼帝姬名讳,帝姬宽恕,宣王夫应感恩才是。”
宣王夫:“!”他感恩个屁!
他儿子都被打的,根本认不出来他是谁。
这也能算是宽恕?
宣王夫气急还要骂,冬青语调迟缓,漫不经意补了句。
“谢公子伤势不轻,宣王夫若是仍不依不饶继续在此耽搁着……”
“到时,倘若谢公子面上的伤硬生生被耽搁到错过最佳治疗时期,最终遭遇毁容,宣王夫可莫要怪罪他人……”
宣王夫:“!”
谢哲轩:“!”
刚老实安分下来的他,窝在宣王夫怀里,只觉得脸上疼的厉害,他哭嚎着,嘴里嚷嚷着不停,“爹,我不要,我不要毁容!”
“等我长大,我要嫁给云倾妹妹,我不要毁容!”
“你快带我去看脸,快带我去看太医——”
“你快点啊!”窝在宣王夫怀里,谢哲轩攥紧了拳,手下打的也没个轻重。
阵阵痛意传来,宣王夫脸色白了几分,他几度掀了掀唇,想要反驳冬青的话。
可再一低头看向谢哲轩,他心慌的厉害。
“告诉凤云倾,打伤我儿,这事没完!”
宣王夫恨恨瞪着她,放完大话,一刻也不停歇,带上谢哲轩着急忙慌往太医院赶。
生怕真因此而伤了脸。
冬青撇嘴,眼底掠过一抹不屑。
转身回到凤云倾面前,将宣王夫父子俩所说之话,一五一十告知于她。
凤云倾翻着书,听完冬青的话更是头也不抬,只是轻飘飘接了句。
“孤知道了。”
摆明了是并未将宣王夫的话放在心上。
她堂堂帝姬,几时教训个人还需要个王夫对她指手画脚。
今日之事,便是宣王亲自来了,也得老老实实跪下谢恩。
凤云倾:“他在做什么。”
冬青怔愣一瞬,“主子是说…?”
凤云倾精致的眉眼掠过一丝不喜。
“孤是问陆时晏。”
“他这会儿在做什么。”
顿了顿,她放下书,追问道,“孤未到之时。他可曾被谢哲轩所欺负?”
冬青:“…并无。”
“哦。”
凤云倾神色淡淡,好似真是随口一问。
心底却莫名松了口气。
冬青斟酌几番,不放心道:“主子,谢哲轩看到陆公子在咱们东宫……”
“此事若是传出去,被陛下知晓……”
明明该被流放的陆时晏,却因路遇土匪,跌落山崖而尸骨无存。
不少人得知消息后都争相叹之,为此等天才而感到可惜。
可谁又能想到,到头来罪臣之子竟是藏匿在东宫。
此事一出,莫说陛下震怒,就连朝野之上那些老顽固,一个个的也定会借此机会跳出弹劾主子。
越想,冬青越是担心。
“主子,这陆时晏,真要留下吗?”
偏生凤云倾浑然不觉。
她重新执起书,慢悠悠道。
“无妨。”
冬青:“主子……”
凤云倾避而不答,“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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