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外界传闻所言,若非那日赵太医诊出喜脉,裴府上下还蒙在鼓里。
裴相得空再去裴父院中寻他时,裴父只是轻飘飘抬眸睨了长姐一眼,哼了一声移开眼。
当初他说陆时晏是男子,指不定都要传出喜讯时,也不知是谁不信他的话。
裴父抱着妻主牌位在桌前坐下,慢悠悠倒了两杯茶。
一杯给他,一杯放在牌位前,半点招呼裴相的意思也没有。
裴相也不在意,跟着落座,自顾自倒了杯茶,问,“云醉轩的事,你几时知晓的。”
裴父头也不抬,“不知。”指腹摩挲着牌位,裴父眉眼添了几分温柔,突然改口道,“是妻主说的。”
裴相:“……”看看弟妹的牌位,沉默两秒后,裴相默默掠过这个话题。
突然莫名道了句,“你就想这样过一辈子?”
裴父动作一顿,转而轻笑出声,应的轻巧,“有妻主陪我,什么不好。”
裴相哑然,一个话题不行,她决定再换一个。
“陛下赏了不少好东西,正打算给云醉轩送去,要一起去吗。”裴相沉吟两秒,问。
“不了,我还要陪妻主晒太阳,云醉轩还是长姐自己一人去吧。“
“另外……”裴父抿了口茶,思忖一瞬,“听人说郊外最近景色怡人,我打算明日陪妻主出门走走。”
“我与妻主不在府上这些天,还望长姐莫要欺负我那刚过门没多久的小女婿才是。”
裴相:“……”侄婿有喜一事,她现在喜色还没散去。
不说别的,那陆时晏她护着还来不及,谁敢欺负他啊!
被亲弟怀疑的裴相也来了脾气,没好气起身,甩袖往外走,“想去就去,府上的事,无须你操心。”
裴父:“……”
望着长姐离去的背影,裴父指尖抚过牌位,半真半假打趣道。
“妻主,我没听你话,又把长姐惹生气了。”
“你若是还在,定要对我好一番说教。”
话落好久,回答的他只余下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裴父笑意落下,眸底的光渐渐散去,抱着牌位起身往内室走。
声音极轻,“妻主,明日我想去郊外走走。”
“…想你陪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微风袭来,轻柔拂面,仿若带来她轻轻的回应。
裴父眼角泛红,唇角微颤,默默收紧怀中的牌位。
他的妻主,一直都在。
…
云醉轩。
日子一晃而过,陆时晏正算着预产期,见裴云绵神神秘秘的往外走,来财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嚷嚷着要跟她一起去。
陆时晏也跟着多喊了句,问,“这是要去哪?”
裴云绵还未答,来财抢先道,“去卖!绵绵带我去卖!”
“有客人,是个大客人!”
陆时晏:“……”要不把这蠢了吧唧的鹦鹉卖了吧。
话都说不清,真真是废鸟一个。
裴云绵垂眸,轻飘飘扫了来财一眼,伸手抓住它的鸟脖,淡淡应声,“嗯,有位客人要买鹦鹉,找我推荐。”
“我瞧着来财就不错,索性定了五十两金卖给她。”
五十两金·来财:“?”
“啊!绵绵你要卖了我!不要啊绵绵,不要把我卖掉——”来财扯着嗓子,要不是被裴云绵抓住,恨不得跪地卖惨求饶。
陆时晏眼皮一跳,好歹也养了这么久,到底也算是跟这鸟有点感情,干脆从裴云绵手中接过。
“快别逗它了绵绵。”
“区区五十两金,还抵不过来财一个月的伙食费。
抖成这样,看来绵绵一句话,还真差点把来财吓个半死。
来财哼唧唧跟着点头,又往陆时晏身后缩了缩。
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真把来财给唬住了。
一向叽叽喳喳的来财,缩着脑袋连句话也不敢再说。
见窗户没关,小心翼翼迈着步子,好不容易拉开点距离,自以为没被发现的它,扭头扑腾着翅膀就跑。
以前绵绵只说将它熬汤,没说会卖了它啊呜呜呜鸟生好惨。
看见来财飞走,陆时晏收回目光,瞧见裴云绵还打算望外走,顿了顿,突然出言追问。
“倒是你,这又要出府,何时才能回?”他刚估摸着日子,也就这几天。
可别又出府多日,找不到人???
裴云绵挑眉轻笑,微扬的语调调侃道,“这还没走,姨娘是又想我了?”
陆时晏耳垂微微在颤,圆润的耳垂红成一片,这人!好端端的,怎又换了称呼。
抬眸迎上她的眸光,话至嘴边,他答的直白,“若我说想,你还会去吗?”
“不去了。”话音尚未落下,裴云绵脚下变了方向,停在陆时晏面前。
熟练揽着他的腰,懒懒跌坐在软塌上,刻意贴近他逗道,“毕竟,云绵舍不得姨娘伤心半点。”
陆时晏:“……”说归说!少动手动脚。
陆时晏慌张抓住她的手,凶巴巴瞪她一眼,“你想干嘛。”
裴云绵喉间传出几声闷笑,“新研究了样小玩意,想给姨娘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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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晏羞红了脸,试图阻止:“…胡闹!”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茬事!
裴云绵轻笑出声,眸色温柔停下动作,没再逗他,压低的声音说道,“今早我问了府医,算算日子,也就这几日。”
裴云绵想,外界都因她不娶夫且无子一事没少议论,待夫郎这胎生了,有了孩子,且不论是女是男,也好寻个由头堵住外人的嘴。
都说男人生孩子,犹如半只脚踏过鬼门关。
这种事,她可舍不得夫郎再经此遭。
心下思绪万千,面上不显,裴云绵垂眸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他,“这小玩意,自是要留着下次我与夫郎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