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我那时候多天真,竟然就信了。好多次喝完酒搂着我们老院长的肩膀称兄道弟,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还真是年轻。”肖凯有些惋惜的说道。
“后来呢?”
“不到一年,隔壁医院的副主任就调过来,成了副主任。你能猜到当时我的心情么?”
“大概能想到。”周从文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
估计在老院长心里,这位已经成了反骨仔。而且他做的的确有问题,对一路扶持自己的老院长还是要有一定的尊重,称兄道弟肯定不行。
“哈哈,你看我说到哪去了。”肖医生笑了笑,“喝点酒说话就没逻辑。”
“随便聊么,今儿咱俩一起住,要是一直端着很尴尬。”周从文实话实说。
“我痛定思痛,从那之后依旧尊重老院长,不过不是从协和师弟的角度,而是从一名副主任的角度尊重。经常请示汇报,就算是屁大的事情都要找院长汇报一下,哪怕他脸色很不耐烦。”
说到这里,肖医生仔细打量周从文,见他神色不变,心里有些诧异。
“小兄弟,你想什么呢?”肖凯问道。
“没想什么啊,听你讲故事。”
“我这么做,院长肯定很烦,你就不想说点什么?”肖医生露出笑脸。
“院长的确很烦,非常烦。但你表达的是尊重,他烦归烦,从此以后有胸科的事情就会想到你,而不是那位副主任。我说的对么?”周从文反问。
肖医生忽然坐直了身子,再次认真打量周从文,从头到脚,目光凝聚如炬。
“周医生,你家里有人当官?”肖医生隔了半晌后谨慎问道。
“没有,我爸妈都在农村。唉,工作忙加上路远,我每年能回去一两次就算多的了。家里也没有电话,我想听听我爸妈的声儿都难,有点想家了。”周从文叹了口气。
“那……”
“人之常情,不难猜。”周从文淡淡回答。
肖医生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依旧,“等老院长退休之前,我成了大主任。而且从那之后我很注意维系和省里、全国的胸科圈子。”
“看病容易。”
“对喽!”肖医生一拍大腿,“后来我们院长的母亲生病,我带着去协和,一路安排的明明白白。你猜怎么着,她住的单间!住的是单间!!”
周从文又竖起拇指,无声称赞。
能在协和住单间的人不多,而且还是2002年的协和,还没有特需病房的协和。
厅级干部能不能住都两说着,一个地方处级院长的母亲就能住,想来那名院长一定很得意。
“多聊聊,你的心思我懂。”肖医生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俩算是萍水相逢,跟过去大车店一样,喝几口烧刀子,大家说说心里话,第二天大道朝天,各走半边。”
周从文笑了笑,对面这位看着在说心里话,但都是能对外人讲的那种,完全不像是他说的这样。
不过人艰不拆,肖医生的确是个人才。
“这次我没带人来,主要是协和有个师兄过来,我要和他一起喝酒。
关系么,总是要维系一下,咱们医疗圈里的关系其实说穿了特别简单。以后去协和,别人住不进去院,咱能住进去;别人没有单间,咱能找到,这都是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