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宋相继续自言自语,“李寰老了,想得也多,天下读书人都以他为首,他抗旨不遵,天下文儒定然乱法,引起祸乱,所以他甘愿被自个儿徒弟砍下了脑袋来。”
他将毒酒高高举起来,杯盏一歪,清亮的酒液瞬间滴答落下,流了一地。
“大胆!宋义你……”
那蟒袍太监刚想说话!
突然之间,宋相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话语顿时咽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但本官,不是李寰。”
宋相缓缓摇头:“要杀本官?好!来人!备马!进宫!本官要亲自看看,到底是谁要杀本官!”
一行太监已经懵了,一脸惊恐,指着宋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们就被相府的人捉起来,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辆灰黑色的马车在一位位龙骧炼炁士的簇拥下,进了皇宫!
一路上,遇了不少阻拦。
但龙骧军都由一位位炼炁士组成,纪律严明的同时远非一般军队可以比拟,哪怕是那些御林铁卫都完全不是对手。
浩浩荡荡的龙骧军,一路横推,杀进皇宫!
与此同时,丞相宋义抗旨不遵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伙儿那本就敏感的神经,又是一颤!
不晓得这位祖宗到底想干嘛!
如今,朝廷三圣掌控的势力,稷下书院不问世事,占天司自顾不暇。
所以宋相的龙骧军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闯上了金銮殿!
这会儿,启元帝还在载歌载舞,乐师奏乐,舞女起舞,红袍看太监敲动木鱼……
安宁和谐。
可龙骧军的闯入,顿时让整个金銮殿乱作一团,启元帝大惊失色,指着宋相的鼻子痛骂,
“宋义,你到底想干什么想造反吗?!来人!拖出去砍了!诛尽九族!”
可金銮殿上,一片死寂。
唯有那一声一声的木鱼声,声声不绝。
——整个皇宫,已经被龙骧军掌控了。
“从多久以前开始?”
宋相闲庭信步地迈步在金銮殿上:
“好像正是曲幽河走火入魔的那一年吧?陛下您就爱上了这木鱼声。
一开始,本官觉得这不过是您的个人喜好,只当是寻常。
但这会儿,本官都‘造反’了,您怎么还有闲工夫听这木鱼咚咚声呢?”
他看向那敲击木鱼的看太监,一挥手,两名龙骧军炼炁士便将他架起来,抢走了木鱼。
木鱼声停止的那一刻,启元帝原本愤怒而惊恐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呆滞起来。
那种感觉,别说像是皇帝,甚至不能说是人。
就像……木偶一般。
众人见状,都愣了。
唯有宋相,露出果然如此之色!
先前,他并不知晓启元帝被戚后的人操控,所以对这不绝于耳的木鱼声除了觉得烦闷以外,没什么别的感觉。
可自从上次察觉到启元帝恐怕是一具傀儡的时候,这十多年响彻不绝的木鱼声,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了。
如今一瞧,果然如此!
“你们想干什么?金銮殿上如此放肆,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那红袍老太监见木鱼被抢,顿时惊慌失措,色厉内茬!
可两名龙骧军士,好似那钢铁雕塑,完全不为所动。
宋相走到他的面前,开口道:“本官记得,伱似乎也是曲幽河走火入魔那一年被陛下钦点的贴身太监?如何能那么巧呢?”
那红袍太监神色一慌,刚想说话,就见宋相突然抽出一名龙骧军士的配剑!
唰!
斩断风声!
也斩断了那一枚欲言又止的头颅!
鲜红的血,喷溅三尺,滚滚人头,咕噜落地!
红袍太监,死了!
金銮殿上的众人,当即浑身一震,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异动!
气氛凝固而沉默。
良久以后,王座之上。
启元帝的手指头,轻轻动了两下。
那呆滞无神的目光,逐渐恢复了神采。
——霸道,刚猛,如铁一般,如火那样。
环顾四下!
那一刻,所有人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此时此刻的启元帝和片刻之前的启元帝,绝不是一个人!
他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缓缓走下。
目光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低下头颅!
——帝皇之威,莫过于此!
启元帝走到宋相面前,盯着他,看了好久。
金銮殿上,除二人以外,其余人等,尽皆屏息凝神!
良久,才听启元帝深吸了一口气,道,
“——朕,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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