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被贱婢迷得连自家女儿禀性都忘了,若非不想打草惊蛇,我吓死你!”
恐惧自冷缺心眼里透出,冷侵晴心中鄙夷。
“回父王,”她面作难色,“儿臣进石背村昏睡,出石背村不醒,实在,实在不知路在何方?至于兵力,儿臣也甚为疑惑,小小村子为何能于一夜之间冒出数千精兵?”
她满脸迷蒙,水汪汪的凤眼如同秋水般澄净,实在不像在说慌。
石家人必定隐居断魂崖下,永昌坠崖伤重,昏迷中被他们救下,醒来着急回宫,故此未曾留心也是有的……
冷缺心暗自揣测,半晌呵呵一笑:“永昌不必为难,父王问你别无他意。父王只是想啊,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们救了大梦第一公主,怎可就此了了?父王理当备下大礼登门拜谢才是!”
“儿臣就知父王疼爱永昌!”冷侵晴躬身鞠个万福,再次挽住他胳膊,甜甜一笑,“在石背村,儿臣已许过他们谢礼了。有玉石百斗、黄金千两、绫罗万匹……儿臣拍着胸脯说,这点东西不算什么!父王爱我如无价之宝,只要他们肯随我回宫,要多少谢礼,我父王眼都不眨!”
“那是!”冷缺心连连点头,心中却想,“什么都给?这可不行!”
“可石老将军全拒了,他说,山野不乏山珍野味,遍地皆是棉麻桑宝,钱财于他一无用处。”冷侵晴暗瞧冷缺心面色,“不过,他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父王可否应允?”
“噢!咳咳……说说看。”冷缺心正巧啜了一口茶在嘴里,不知怎地竟微微呛了一下。
“石老将军有一对双生孙,自幼未曾出过村,老人家想放在儿臣身边开开眼,长长见识?”
“准奏!”冷缺心哈哈一笑,“永昌,这等小事,以后不必请示父王,你自可做主。”
看来石家人有出山之意。也好,先王一直苦寻他们无果,如今他们竟主动现身,若妥善利用,定能与公主一道成为护卫大梦安定之生力军。眼下,这股力量委实太需要!
他转念一想,心中狂喜,高声下达旨意:“传令下去,京郊精兵,乃我大梦朝殿下亲兵,不可叨扰!”
——
是夜,狂风骤起,阴冷侵骨,一弯弦月在乌云中如同惊涛骇浪中一叶扁舟苦苦挣扎!
“天气如此恶劣,实在不宜夜行军!”冷侵晴推开窗门,心中焦灼,“石家军此刻可否安然回到石背村?倘若他们半道有何不测,我,岂非千古罪人?”
白日里,她忙着清点猎物忙着会见百官忙着赴宴忙得如同陀螺,待她申时四刻得闲,命石飞虎去郊外将石忠义请来潋晴宫一聚,石忠义早已离去。
未能留下石家军好好犒劳,她很是惋惜!偏偏申时末,忽地变天了!
石飞虎追去打探,可眼看这都子时了,还未有消息,怎不令人心焦?
“石家人原本淡泊名利退隐山林,却因我而趟浑水,冷侵晴啊冷侵晴,你如何偏偏就昏迷在石背村里了呢?”
她转动着破天令戒指,再次审视脑海中残存的点点画面……
“晴姊姊,你再不醒,我要被阿爷扔下忘川了!”
耳旁是清脆如银铃略带一点西部乡音的女声,冷侵晴猛地睁眼,只见胸前伏着一位小姑娘,圆脸圆眼睛,十分可爱!
“方才一缕冤魄想去复仇,却被牛头马面两个鬼差缠上,怎地却莫名在此?”她一时有些懵圈。
“莫非上天念我含冤而死,特令小仙子救我?”
她脑中只有梦中景象,故延续梦中思维,正胡思乱想,“啪嗒!”竹帘掀动,一位身穿水蓝长裙的姑娘捧着一盏青釉托碗急步进来。
“飞燕,还不快扶公主坐起透透气!只管在那里叽叽咕咕做什么?”她将托腕置于床榻旁案几上,顺手往冷侵晴背后塞了个靠枕,“公主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她容长脸儿,眉眼弯弯,脸上极为亲切,瞧着与窗外红梅一样让人心生欢喜。
“姐姐,此为何处?”她吹气如兰,显见不是仙子了!
“公主莫要忧心!”姑娘端起小碗柔声道,“有我阿爷呢,天塌不下来!”
“阿爷?”冷侵晴口里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凤眼一片迷茫。
“我阿爷是老族长石惊天,可厉害了!破天雷能把老天炸个穹隆。”
被称为“飞燕”的姑娘眨巴着圆眼睛解释着,神情颇为骄傲。
“可是神勇大将军石惊天!”阿公曾苦寻不着的发小?怎么可能?
冷侵晴心中震惊,一把捉住水蓝姑娘手腕急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