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斩屠伤无度,
夜阑溅泪心自哀。
长愿在陌踏冰河,
以身破石碎梦沉。
犹有独夫壁上坐,
恨别我肉骨内寒。
-卒鳕妻】
这是鳕妻生前所做的诗,其实从一开始就将一切告知给了世人。
白熊与兔子的第一个故事里。
白熊妈妈念力飞升,离开了世界。
这个故事在大夏中,可能寓意着某个强大古神的离开。
在斩屠村的故事里,白熊妈妈就是梦之古神兽。
梦之古神兽离开了梦渊第二层,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正是梦渊第三层。
鳕妻这一首诗里所表达的意思就是。
他愿踏过冰河,击碎沉梦,彻底结束这一切。
但没想到自已的宏愿还未达成,自已的妻女却因为村长等人的背叛而与他分离。
人之恶,世之恶,永远轮回,永远痛苦。
人类倒在黎明前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已的身躯才是遮挡住最初那一丝黎明的大山。
一切,早已明了。
陈言化作一道漆黑雷光,奔袭在暗夜之中。
他的身后,三堇啜啜泣泣。
很痛苦,但一言不发。
陈言舍弃了自已的弃权牌,那便代表着陈言要彻底的孤注一掷。
若是陈言的猜测与判断不正确,那么陈言将迎来的,只会是无尽的黑暗与恶意。
陈言在豪赌。
将自身的性命也赌了进去。
这只是一次高考。
因为自已进入了梦渊第三层,所以,一切都被搞砸了。
姜元被身下的那一只肥遗推开,整个人被高高甩起。
他的视线看着陈言的背影距离自已越来越远。
姜元的眸色变得格外认真。
“陈言……”
他低喃着,身体开始坠落,单手一挥,一枚弃权牌出现在手中。
吼!
那只推开他的肥遗奋力的向着他扑来,想要将弃权牌夺走,让姜元彻底留在梦渊第三层。
姜元却是眸色平淡,一根根念力丝线自他指间浮现,将这一枚弃权牌与他牢牢捆绑在一起。
随着空间波动在他的身上荡起,那一只肥遗无论如何拼命也无法将弃权牌从姜元身上拿开。
姜元的身影都开始消散开来。
到了最后,他都没再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只是那一双眸子似乎酝酿着很多东西。
“呵……”
随着他释然的一笑,姜元消失在梦渊第三层。
村落之内,程子榛等村民看着陈言离开的身影,彷徨无比。
随着姜元离开,陈言的弃权牌被另外四只肥遗破碎开来后。
剩下的五只肥遗全部向着陈言那边追去了。
这些肥遗,只是想杀了陈言,至于村子里的人,肥遗并不在乎。
程子榛红唇翕张,她的眼里闪烁着无尽的失落,好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坐在了地上。
她低下脑袋,没有悲伤,而是无尽的绝望。
绝望,绝望,绝望……
陈言离开的刹那,也从未看过她一眼。
以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呢?
不论是有没有这五只肥遗,这村子内的所有人可以等待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她低着脑袋,不知为何指间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极寒气息。
无比的寒冷,若不是闪躲的迅速,那寒意可能会直接抹杀她。
这寒意来自于她身前的密林之内,砭骨森寒。
程子榛站了起来,向着那寒意的源头走去,距离越近,寒意越浓。
她必须要施展气血保护自已,才可以令自身更加接近。
直到某一刻,一株漆黑的古树之后,一根溢散湛蓝辉光的冰枪斜斜插在地面之上。
枪身之上,缓缓流转着漆白寒气,几个大字龙飞凤舞。
【有一条路九死一生,要不要走看你选择】
这一行大字倏然落入程子榛,以及赶来的几十村子人的视线当中。
他们呼吸急促了起来,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九死一生的路。
是冰河吗?
那青年说的很清楚,要想离开梦渊第三层,就必须要踏过冰河。
但他们这些村子里的人,早就已经接触过冰河了。
那是一条蕴含着无尽恶意的河。
这样的河,如何踏过?
村里之人一个个的眼里浮现出绝望。
摆在他们面前的,其实一直都是绝望。
即使没有陈言,他们也会被自已的父辈吞食。
亦或是在某一日汤畅体内的肥遗诞生,吃了他们。
绝望。
根本没有选择的路。
程子榛脸蛋扬起,颊畔上,金色的羽毛在冰枪蓝光的照耀下格外美丽。
下一刻,她身上气血暴起,向着那冰河的方向飞去,没有一刻停留。
很快,村子里的人亦是一个个爆发战力,追随程子榛而去。
有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低吼着开口:
“就算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我们也是赢的!”
他攥紧了拳头,双眸之内几乎燃起了火焰。
村里人看着他,一个个的点了点头。
这个念头诞生的极为荒诞。
因为,自已一旦死了,那么其他人就算还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那青年的声音响起后,其余人却是莫名的被这荒诞的话所触动了。
“拼了!”
“留在这里迟早是死,现在至少还有陈言为我们带路!”
“我宁愿拼一次去死,也不想浑浑噩噩的活着!”
一道道低吼声响起。
这几十个被大夏考生孕育出来,注定被当做肉食,渴望着外界的村民……
在嘶吼。
他们不断奔袭,一直冲到了冰河之前。
远处的河边,还有着一道道雷鸣之音和肥遗的嘶吼声。
那是陈言在被肥遗追杀。
“陈言是故意帮我们拖住肥遗的。”
程子榛开口,她眸色闪烁着,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踏在冰河之上。
一瞬间。
嗤嗤嗤……
灰黑的河水溢散出无比阴寒的气息,交缠在程子榛的双腿之上。
刹那间,程子榛失去了对自身双脚的管控权。
这是恶意的寒冷,不仅浸入了她的双脚,更是浸入了她的大脑深处。
她的面色变得无比艰难。
这冰河,只是接触的刹那,就令她难以承受了。
更别提,要踏在冰河上横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