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冷着脸,目光越过宋知珉、宋少章等人,直直望向宋厌。
看清她的长相带着宋少恭的影子,尽管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的心还是一阵刺痛。
她跟宋少恭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她知道宋少恭时而偷腥,知道他不安于室、不喜拘束,知道他痴迷于z国的石油生意……
她知道宋少恭这种公子哥并非良人,这些她都忍了,还跑去z国探亲,怀上他的孩子,等着他回国。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宋少恭会为了救别人死在z国。
更没有想到,另一个从z国回来的女人怀上了宋少恭的孩子。
她更没有想到,自己守寡二十多年,蹉跎全部的青春岁月,到头来,还要忍受这个私生女进宋家的门。
她咽下苦楚,音量不大,却不带一丝温度:
“接你来沪城不是让你耍威风的,给大伯大伯母道歉。”
宋少章心里这才舒服,放高姿态等着宋厌的道歉。
宋知珉夹在宋母和宋厌之间,直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妈……”
宋厌没道歉,她做得没有错,她也不想跟宋母起什么冲突,唯有一点,她要强调:
“我没有大伯大伯母。”
宋母和其他宋家人都沉下脸。
“对不起,大伯大伯母,我替厌厌向你们赔不是。”
宋知珉说完,牵起宋厌的手进入病房,所有的指责都被关在了门外。
套房最里面,舒适的病床上躺着骨头如柴、戴着呼吸机的老人。
她已然被病痛折磨脱相,但可以看出属于水乡女子的温婉优雅。
“厌厌来了?”她慈和地唤着。
宋母步履缓慢,心情压抑。
宋知珉带着宋厌来到宋老夫人床前。
“奶奶,她就是厌厌。”
“是,是厌厌,长得像你爸、还有你。”
宋知珉推推宋厌的后背。
宋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迟来的、充斥着利益的亲情只会成为负担。
她怜悯地对弥留之际的老人说:
“您安心养病,会痊愈的。”
除此之外,她没什么可说的。
这句话也算得体,给了宋家和老夫人面子。
宋知珉夸了宋厌几句,说她成了一名刑警。
宋老夫人躺在病床上,笑得合不拢嘴,神态少了几分萎靡,约莫是回光返照了。
她拉着宋厌的手,嘱咐宋知珉:
“给厌厌改名吧,叫……妍。妍心妍丽,是个好寓意。”
宋知珉心里明白,老夫人让宋厌改叫“宋妍”,没有从族谱上的排字,这是既承认了宋厌是宋家人,也照顾到自己母亲的情绪,没有让宋厌跟自己“平起平坐”,两个孩子还是有区别的。
宋厌自然也明白,不过她并不在意。
——
第二天晚上,宋老夫人过世。
留下遗嘱,三房儿孙,六个孙子孙女,平分宋家全部遗产。
宋厌那份由于继承法的规定,要等到她改名后才能继承,暂时封存。
遗嘱中还提到,宋家无论以前还是以后,从傅家得到的利益,作为宋氏集团的财富,三房共同拥有。
葬礼当晚,宋家就举行了家庭会议。
除了肇事逃逸的宋知琰,所有人都到齐了。
宋家除了宋知珉,没有人看得上宋厌。
在他们心里,宋厌这个卑贱的私生女就是来夺家产的。
宋少章现在最有发言权,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想要回宋家改名继承财产,可以。第一、你今后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珉儿的母亲,你要孝顺、尊敬、服侍你的母亲,不能再跟北城那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第二、你目中无人,要向全家人道歉,并且我们宋家是书香门第,有传承六百年的祠堂,你去祠堂跪宋氏祖宗,替你父母亲给宋家、给珉儿母子带来的痛苦赎罪。”
“第三、少恭是宋家培养的儿子,却为了傅家英年早逝。我们的宋家二十年来,一直跟傅家争夺石油公司的股权。如今你作为宋家人,理应替你爷爷奶奶、替你父亲、替你哥哥、替宋家出一份力,把股权要回来……”
宋厌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一声,打断宋少章:
“什么叫要回来?本来就不属于你们,非要把别人拥有你们没有的,当成是你们失去的?”
宋知珉侧过头沉声开口:
“厌厌。”
宋厌没有理会,也没用正眼看他。
宋少章十分不喜这个没规矩的宋厌,为了股权,耐着性子说:
“你父亲当初为了石油公司倾注全部心血,他是傅氏最早去z国的那一批人。再说,他要不是去了z国,肯定会好好的,不会丢了性命。”
宋厌条理清晰度地反驳道:
“第一、您弟弟是傅氏的员工,那是他的工作。第二、他救人是无私的义举,不是让你们来道德绑架的。股份的别想了,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