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道:事情有蹊跷啊,我们工业园区办公室,接触到相机的几个人,都被叫去问话了,昨天的时候,还真的问出来了,办公室一个小干事,说是自己拿了相机周末和对象拍着玩,拍完之后就把照片全部洗了出来,也发现了胶卷里面的工作照,就把照片随手丢办公桌子上,说是唯独友福和文静近距离交流工作的照片不见了。
我听了之后感觉不可置信,道:李叔,这事听起来咋这么玄乎那?
唉,是有些悬啊,所以不敢让老蒋他们再继续问了,都要上手断了,这样问下去,我这里就鸡飞狗跳了。
我点了点头,道,李叔,这人怎么不早交代?
人家说了,怕因为私自拿相机的事说出去丢人。
我点了点头,道;“李叔,说得也在理,毕竟这相机和胶卷都是公家的”。
是啊,老蒋他们的人在抽屉里把照片都取走了,还有其他一些照片。现在我这工业园区闹得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昨天家属到了我办公室,痛哭流涕,又哭又闹的,你说我能咋办吧,我要去找你邓大爷去了,这事得停啊。
我说道:邓叔叔最近修路值班,晚上不回来。李叔,你的意思是这事不往下查了?
对,不能再查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我现在联系不上晓阳,你抓紧时间找晓阳,请晓阳马上给晓勇打个电话,请晓勇抓紧时间协调一下他们省厅搞技术鉴定的同志,把照片的鉴定抓紧时间做了,尽快出个鉴定报告,先给俩人证明清白,这样咱钟书记才能先把气消了。
我悄声笑道,李叔这人是你从哪里挖的,怎么这么没格局?
李叔苦笑一声道;哪里是我挖的人,是齐主任从城关镇办公室带过来的。
齐主任?
嗯,心里知道就是了。
我挂了电话,想着晓阳现在应该和祝秀聊得差不多了,打过去电话,无人接听。
我心里想着这事,李叔那句心里知道就是太有深意,相机胶卷找到了,四个人之中目标范围并不大,依照蒋叔的手段,四个人里面想问出来并不复杂。但是现在是照片丢了,怎么算,目标已经扩大到了整个工业园区?不可能把工业园区里每一个人都拉出来问一遍有没有见过文静和友福的照片吧,这样的话,李叔的工作确实没法干了,感叹了一句复杂啊!
又打了晓阳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无奈,只有中午回去一趟。
而省厅支援地区的物料和设备已经出发了,到了临县境内,群众咋也不让走,说是都是一样的穷命,凭啥省上就给隔壁修路,难道我们不归省上管,现在临县的群众就把路堵了,不修路说什么也不让运输设备的车队通过。
其实我们县和曹河几个临县并没有明显的界线,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生活习惯都是一样,两地之间的群众也多有通婚,邻村之间不少都是亲戚老表。就是一块小小的界碑,就我们和临县划成了两个县,反正大家穷得都很干脆。
这些天,我们修路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临近的几个县,周边的群众不时到我们四个工地的起点处观看修路的场景。那个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看我们修路就成了临近周边群众的放松方式,毕竟大夏天的下庄稼地里干活实在是酷热难耐,找个树荫,搬个马扎,拿个蒲扇,看着我们县的群众干活也挺热闹。而稍微有些经济头脑的还推着板车,贩卖些啤酒之类的吃食。
大家一边看自然也就议论起来,既羡慕我们县修路,又感叹自己多多少少有些生不逢时,为什么不生在我们县。十里八乡的都是一家人,慢慢地临县都知道了省城要义务支援我们修路的事,所以当省城的支援车队进入曹河的时候,群众就不乐意了,你说他们自力更生、白手起家我们没有意见,凭什么省城对平安免费扶持,难道是我们不够穷,还是我们是后娘生的,省里不疼,地区不爱。再者说了,钟毅还是我们曹河人。
知道了车队没有顺利通过曹河,了解到了大家的诉求,钟毅和邓牧为就商量了,这事钟毅还不好出面,毕竟大家说得没错,钟毅是曹河人,之前还是曹河的县长,现在虽然到了平安县当一把手,但是钟毅早晚要落叶归根吧,我们要求不高,你出面,让曹河把路一起修了。
钟毅听到前面传出来这个诉求,一脸的无奈,笑了笑道,我这个平安的一把手就是管得再宽也是只能管到县界吧,曹河修不修路自然是曹河自己决定,我怎么好指手画脚。
邓牧为带着张庆合和几个乡上的干部,就到了现场。现场群情激奋,并没有妥协的意思,想找上这么一个负责人,大家都说是群众自发的。
看着现场人越聚越多,大家就把邓叔叔和张叔的车围了,那意思就是不答应给我们修路,这车队不要想着过去。张叔想着和大家解释一番,被邓叔叔制止了,毕竟这个时候,你都不知道是和谁说话起作用,说得多了也是白费口舌。
眼看着离自己的县只有二三公里,但是车队就是出不来,几人一商量,不行就走吧,这事,还是要找地区和曹河。但是既然来了,哪里这么容易就走。进退两难,无奈,就留下了一个驾驶员,几人也就先退了回来。
钟毅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给曹河打个电话,说着崔主任拿出了通讯录,翻了翻,找到了曹河那页。
电话打到了曹河,曹河的一把手还是以前钟毅的老搭档,电话接通,对方并没有太多的客气。
老钟啊,一大早我就接到了了,咱群众不乐意了吧,我们去了现场的干部,被骂得都睁不开眼。
钟毅道:“老苗啊,我们修自己的路,还需要给你老哥报备呀,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你们要让大家把车队先放进来呀”。
老钟啊,大家要修路的呼声很高啊,都是自发性的,我们现在被群众和你们夹在中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不是人了。我看你们就做个好事,我们马上开会,给大家做工作,修通我们这边,再修你们那边。还有啊,老钟,我可提醒你,你要记住,曹河可是你的老家,你在那边还能干几年,退下来之后,能不能落个好名声,关键还得看咱曹河的群众。
钟毅道:“老苗啊,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职责所在啊老哥,你是懂我的心思的。”
老钟啊,我是明白你,可是谁明白我啊。老钟,修路筑桥都是好事,既然是好事,咱就要办好,我看这样解决,这车队我们放过去几辆,你给我们留下几辆,这样我们才好给群众交代不是。
钟毅道:“我的苗国中同志,这次省上支援的设备,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毕竟省上来支援的力量并不是我们可以做决定的,其实,这次修路,省上除了支援压路机,还有碎石和沥青,你们留下几台车,也是无济于事。老苗啊,我可提醒你,我们的两高路,是道方同志亲自做了批示,是要打造示范工程的。”
对方沉默了一会道:“钟毅同志,不让车走的不是我们的干部,是群众自发性的。”说罢,也就挂了电话。
喂、喂、喂,老苗,老苗。这个混蛋,太过分了,竟然挂了我的电话。
郭处长听到之后,直接说道,这个老苗,真是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竟然连我们的车队也敢拦。周处长,你作为对口帮扶指导组组长,我提个建议,直接给地区周书记打电话,实在不行就给瑞洪汀长汇报,简直无法无天了。
钟毅和邓牧为都沉思着,毕竟这事对于两人来讲,并不好处理。直接给地区打电话倒是简单,但是平安县和曹河之间一衣带水,如果在地区领导面前告了状,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好相处,如果地区领导不出面,这事确实不好解决。
正在这个时候,程国涛急匆匆地来了,道:“钟书记、邓县,咱们修路的师傅们,拿着家伙朝对面去了,说是要把车队抢回来”。
钟毅道,不好,这事要阻止,老邓,老张你们马上带人上去,一定要把人拦住,周处长,这个时候只有你出马合适,给瑞洪汀长打电话,请他给我们地区联系,让地区给曹河施压,避免发生意外事件。
周处长道,老钟,马上,说着也就朝外面走去。钟毅再次拨通了曹河一把手老苗的电话,但始终是无人接听。邓牧为带着张叔,吩咐道,马上通知各个乡,看好自己的人,否则严肃处理。说着急忙朝人群走去。钟毅看电话打不通,也只有跟着邓牧为去了,只看到修路的义工手扛着铁锹,浩浩荡荡沿着路朝曹河走去。
张叔带着指挥部的人手拉手拦着大家,但是这路是堵上了,大家自发地就绕了过去,如洪流一般朝着曹河进发。
周处长急匆匆地在后面追上了邓牧为和钟毅,急匆匆地道,瑞洪已经打来了电话,说周鸿基已经带着人赶来了。周处和郭处何曾见过这种情形,吓得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也来不及带上官称,在地区还很少有人敢对周书记直呼其名为周鸿基。
路上的群众太多,钟毅和邓牧为喊这个也不是,喊那个也不应,大家心里憋着火,我们在太阳取的修路机械,你们凭什么说拦就拦,真当我们平安县的人好欺负?
而在曹河这边,看热闹的人慌忙跑过去给曹河的人报了信,大家一听对方都带着铁铲,毕竟都是当地人,离家不远,也迅速回了家,把家里的铁铲、铁叉拿了出来。摆出了队形,已经做好了打上一架的准备。
苗国中也接到了地区的电话,马上带着曹河大院里的人慌忙出了门,临走时是还安排了公安出动,道:“千万要把双方的人隔开,这要是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
群众用脚走,邓牧为和钟毅在人群之中大跑,紧赶慢赶还是赶在了队伍的前面。好在前方是个倒喇叭口,钟毅和邓牧为、张叔一干人就把人给拦下了。
张叔大声道:“老少爷们,不能再往前了,这是在人家家门口,动起手来,咱们要吃亏”。
邓叔叔道:“大家别闹,都是误会,这车队会过来的”。
钟毅道,“都往后退,地区鸿基书记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老少爷们,你们这是要把我和邓县往火坑里推啊”。
大家愤愤不平地道:“他们还讲不讲道理,自己没本事,凭什么扣咱们的工具”。
这个时候,对面的群众也乌泱泱地来到了这里,也是愤愤不平。邓叔叔毕竟是部队转业,疾呼道:“马上拉人墙,把两边的人隔开”。
张叔忙组织了人,把两边的人群隔开了,前前后后也就四五十米的样子。
钟毅马上转身,走到了曹河群众的跟前,道:“老少爷们,我是钟毅,也是咱曹河人,不少人都知道我,大家听我句劝,抓紧时间回去了行不行”。
对面来了一位长者道:“钟县,我们曹河的人,哪个不知道你,你是个好干部,也是个好人,但是你别忘了,你也是曹河人,你家的祖坟还埋在曹河这一亩三分地里,这修路的车,也不是他们平安县的,是省上的,既然是省上的,你说我们曹河人有没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