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安县和周边几个地区有这样的习俗,过年的时候,只要贴上了春联,就表示过年了,所有的欠款也就明年再还了。我心里暗道,怪不得一大早就喊人贴春联贴年画,这是怕债主上门啊,难不成人事局的魏局长知道我们来要钱?
杜书记憨笑一声道:“老魏啊,咱可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咱县里民工学建筑,我们六建司当牛作马的忙活了这么久,一分钱好处没捞着不说,还垫付了二十多万的费用”。
魏局长心里自然知道几个人来的目的,忙招呼道,这个事啊,这个事我知道,来来来,我来给咱县里的几位诸侯王爷倒水,咱们慢慢说。
吴香梅吩咐道:“小卢主任,你去喊一声办公室的人泡几杯茶”。
在座的几位,除了卢卫东,都算是正科级的干部,卢卫东最年轻的,资历最浅,是该跑腿。
卢卫东应了一声正要出门,魏胜贵笑了笑喊住了卢卫东道:卫东主任啊,大过年的,今天我让干部们都提前放假了,能为各位领导服务,也是咱老魏的荣幸。
算着日子已经算是过年,按照县里的传统,过年前一天会提前放假,除了留守的值班干部,大家就提前准备年货去了。魏胜贵的这种安排,倒也是常规的操作。今天县委书记邓牧为和公安局长李尚武是雷打不动地去滩区祭拜牺牲的老战友,看望战友的孙子小振华。
添了茶,倒了水,大家也就落了座。如果说组织部是干部的娘家,那劳动人事局就是除了干部之外,所有吃公粮的人的娘家,魏胜贵曾经是组织部的副部长,又在岁,如今快五十岁了,还在人事局局长的位置上。魏胜贵这个人除了有能力之外,还有一个核心点因素,就是魏胜贵和李学武的父亲李老革命算是老亲戚,俗话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倒是李剑锋对这个表叔很无所谓。
在平安又或者其他县里,农村有着像有纲叔这样的农村政治家,而在县城也有像魏家这样的家族氏的干部。通过姻亲、战友、同学和干亲家为纽带,形成了一个一个的小圈子。而魏家里有几个人都是关键岗位的领导干部,不仅仅是姓魏的本家,就是魏胜贵的外甥女分配到乡镇企业不久,就到了教育局干起了会计。正是有这样的底气和实力,魏胜贵才稳坐劳动人事局局长的位置多年,雷打不动。
魏胜贵斜坐在办公椅子上,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并没有喝茶。
吴香梅看了老杜一眼,就道:“魏局长啊,我们三家啊是六建司的大股东,除了我们之外啊,还有近百个个人股东,如今过年拿不到钱,我们不好交代啊”。
常年魏胜贵并不慌张,说道:“香梅啊,你说的这个事我知道,这钱啊是让六建司先垫的,之所以这样干,原因复杂。”
杜书记虽然马上是副县长,但毕竟还不是,既然不是在面对县里的核心大局的局长魏胜贵,姿态放低了不少。就委婉地道:“老魏啊,是咱县里没这个钱还是怎么样”。
魏胜贵没有搭话,只是端起杯子,又吹了吹,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才道:“县里其实给了钱”。
听到县里给了钱,我们几个不自觉地都把腰挺直了一些,看来马叔说得没错,钱已经是拨给了劳动人事局,只要有钱,问题就不大。
杜书记憨笑道:“我就说嘛,咱老魏是个实在人。老魏,你啊喊人加加班,咱过年前把钱发了,我们股东拿到钱,肯定不会忘了咱们魏局长的照应。别的不说,过年的鞭炮还是管够嘛”。
魏胜贵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几位啊,不要高兴得太早,这钱虽然发了,但是啊我们局里面账上没有钱”。
卢卫东诧异地道:“魏局长,钱被挪用了?”
专款专用,谁敢挪用,挪用了是违反财经纪律的。
吴香梅道:“魏局长,您就直说吧,我们几个听得着急啊”。
魏局长道:哎,伍建昨天来,我还没好和他说,毕竟这事啊涉及县里的领导。是这样,这次搞工人培训和义务工,县里原本计划就培训个一千多人,这样二十多万的预算是绰绰有余的,但是没想到县建司报上来一千多人,这些钱就有些紧巴了,没想到六建司也报上来一千多人,这下钱根本就不够了。这样算下来,可是涉及两三千人,关乎稳定啊。没办法,我们给红旗县长请示,红旗县长指示,现有的钱只解决县建筑公司,至于六建司的钱等到以后有钱了再说。同样是干活,六建司的人拿不到补贴,肯定要出乱子,我们把这个顾虑向红旗县长做了汇报,红旗县长指示,就让六建司先垫付。所以啊,老杜、香梅、朝阳、卫东,你们要债找错了地方,你们应该去县委大院,找红旗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