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依依撇嘴，撇开头。

赵玄看回肥田一郎，“不收金银没关系，把这护身符收下，是皇后特地到寺庙给你家人祈求平安的。”

肥田一郎想了想，依然拒绝。

“贱内无福消受皇后娘娘亲自祈求的平安符。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无功不受禄。”

说完，看向赵玄，发现赵玄笑容满面的看他，心头咯噔。

不好，赵玄是在套话。

刹那，有点生气。

先前，弘前粉汀说肥田一郎一人独居小岛，这一试探，根本有家人！

赵玄装成不知道，点头。

“行吧，不收就不收，咱们聊些其他话题。”

肥田一郎压力巨大，擦掉汗水。

大宋皇帝城府极深，轻飘飘几句话就把他的家人给试探出来了。

好在人家没多问。

“你乃扶桑与大宋混血，算半个大宋的，不如讲一讲在你理解中的两边风土人情，哪边更胜一筹。”

赵玄说话间，伸手搂住孔依依的腰，显得非常放松，好像此行是去踏青的。

肥田一郎默默松了口气，只要赵玄不聊技术核心，或者有光弘前粉汀的事，聊别的话题倒无妨。

“在草民看来，大宋更强大……”

赵玄摆手打断，“别就知道说表面看到的，说说你不满意的地方。”

“可是……”肥田一郎迟疑，支支吾吾，不敢说。

“说吧，没事的，朕不会怪罪你。”

肥田一郎冷汗直冒，半天才开口。

“草民仔细观察了大宋人文风情，发现过于自满骄傲，打了几场胜仗，就忘记居安思危……”

说到这，他显得很害怕。

“陛下，我是指整体风气，并非说您，我，我……”

他怕刺激到赵玄，从而影响弘前粉汀后头的计划。

结果，赵玄一点也不生气，相反眼睛大亮，没想到肥田一郎能一语中的。

“继续说，朕不生气。”

肥田一郎受宠若惊，继续道：“一路而来，途经各地，不管是村落、州、县，还是山野林间，百姓都过着富足生活，此乃好事，大宋真真正正做到了繁荣昌盛，是很多国家永远不可能做到的事。大宋上下以大宋为荣，从而养成骄傲的坏习惯，觉得只有大宋才是上国，大宋人才是九等人，其他国家与人都不值一提。”

孔依依一愣：“这不是好事么？大家都以自己是大宋人感到骄傲。”

肥田一郎没开口，很多东西，以他的身份不方便直接说。

赵玄揉了揉孔依依的脑袋，幽幽道：“骄傲有不对，也有对，分不同。贵族的骄傲，忽略他人，自升光芒。穷人的骄傲，因不再有朝不保夕的日子，不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肥田一郎先生的想法，是希望人能居安思危，对吧？”

肥田一郎尬笑，“草民无关朝政，只随口聊聊风土人情，陛下不要想多。”

赵玄掀开车帘，看向车外，哈出一口白气。

“人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否则为什么需要圣人教化？不过，不管怎样，只要保持血性和警惕，骄傲也好，不骄傲也罢，都没那么重要。”

“陛下可以保证警惕，但下一代呢？下下代呢？能保证每一代大宋天子都保持血性与警惕么？”

闻言，赵玄哈哈大笑。

“不曾想你是第一个和朕说这话的！朕不能保证！历代天子也不能保证！但儿孙自有儿孙福，每个朝代有每个朝代的人该去完成的使命和解决的难题。在朕这一代，朕只希望将民族带往全新高度，即便将来有一天没落，民族也曾辉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