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沈遇休沐,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晨间跟着赵大娘一道起身,把新带回来的柴火、菌子和适合小猞猁用的草药,送到隔壁,还帮着宋玉枝把吃食装上推车。
母子俩没有隔夜仇,今日赵大娘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不高兴,只心疼地念叨:“在外头风餐露宿了几日,怎么也该多睡会儿才是。哪怕睡不着,在炕上躺着养养神也是好的。”
沈遇一边做活一边说不碍事,等到把吃食都装弄好了,他还要帮忙把推车送到码头上。
赵大娘又不肯,他只说今日本来就要去铺子里,去码头兜一圈散散正好。
他决定好的事,轻易不会改变。
加上赵大娘私心里,也愿意跟近来常不在家的儿子多待会儿,更还想着让他在周氏和宋玉枝跟前多多表现,便由他去了。
有了沈遇在,推推车这样的活计就也不需要人插手了。
甚至宋玉枝他们都不用放缓脚步等他,一行人到码头的时候比平素早了不少。
“小娘子今日来的真早。”有个熟客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道,“我还当今儿个且等上一阵子呢。”
宋玉枝照常招呼客人,很快就忙碌起来。
等到朝食卖空,她转头发现沈遇还在。
小摊档分成里外两间,里头的桌椅是前摊主留下的,后来的则是宋玉枝从先前的流动摊位上带来的。
都不是什么好木料,做工也很一般,前摊主更也称不上什么仔细人,一些个家伙什用到现下都有些不好了。
尤其是里间一张桌子,上回招待了两个不太讲究的客人,等小炒的时候不耐烦起来,哐哐拍桌子催菜。
虽然后头宋玉枝应对得当,又凭借手艺征服了他们的味蕾,没滋生出别的乱子来,但是那张饱经摧残的桌子越发晃晃荡荡的,看着随时要散架似的。
沈遇帮着往灶台旁边搁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它,不知道去哪里借了把锤子,趁着早市没什么人往里进,他直接把那张桌子搬到了外头,拿着锤子敲敲打打。
身形魁梧的青年今日穿的是家常的短打。
那短打的袖子有些磨损了,不大方便做活儿,他便把袖子撸到大臂上,露出鼓鼓胀胀的肌肉。
敲打了一阵子之后,他发了一些汗,肌肉在阳光下仿佛渡了一层油。
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
说来也不怪她们,连作为穿越人士、上辈子见惯了各种男明星的宋玉枝,都不禁多瞧了沈遇两眼。
就很常见的粗活,也不知道为何,他做起来就格外赏心悦目,招人稀罕。
大概这就是长得好的人的优势?
宋玉枝正看着沈遇的背影出神,就听赵大娘问:“枝枝这是看啥呢?”
鬼使神差的,宋玉枝忽然有些心虚,连忙调转视线,尽可能的语气如常道:“沈大哥还会做木工活儿?”
赵大娘笑眯眯地接口:“从前我们在别处的时候,赁过一个老木匠家的屋子住,那老木匠教了他几天,他就会了。莫说是修个桌椅板凳,就是打柜子、打床那些,也难不住他……主要是聪明,学啥都是一点就通。枝枝,你家里的桌椅好像也是旧的。赶明儿等臭小子再休沐,让他给你们家里重打一套。”
宋玉枝一边听,一边倒出一碗温水来,端到外间递给沈遇。
沈遇听了自家义母的话,不觉有些脸热。
到底前一日才惹了赵大娘不快,沈遇放下袖子,接了水碗,无奈地同宋玉枝解释了一句:“我真的只会皮毛,只修过桌椅板凳。做旁的家具怕是不太成,倒是可以帮你寻一寻山里的好料子。”
宋玉枝抿唇笑了笑,同他眨了眨眼,示意自个儿知道。
赵大娘素来喜欢这样夸张说话的方式,她也是被这么夸过来的呢!
有时候夸她,说辞比这个还夸张呢。
沈遇跟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