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打烊收工归家之后,宋玉枝就同家里人说起这桩事儿。
将心比心,宋玉枝代入母亲的角色,是不会希望有人“分”走自己的孩子的。
更别说,周氏还未同魏家人打过交道。
陌生的人家上来就说要把自家闺女认作干闺女,周氏能乐意才怪。
故而一边说,宋玉枝一边观察着周氏的神色。
把结干亲的事儿一笔带过之后,宋玉枝重点说起拜先生的事儿。
都说完了,周氏把吹过了热气儿的茶水,推到宋玉枝面前。
看着她喝了润过嗓子,周氏才开口道:“枝枝,你是怎么想的?”
宋玉枝想了想道:“秀才公的提议没错,难得知远天资高,年岁又还小,一直把他拘在我手底下做工不是个事儿。从前是没办法讲究,现在咱家的生意也算是稳定了,刚又扩充了人手,是该让他把前头丢掉的书本捡起来了。
魏先生的才学更毋庸置疑,那是正经两榜进士出身。即便现在成了白身,但才学还在。不知道多少学子想拜入他门下。且也正是因为他是白身,又知道咱家的来历,便不用担心他只照本宣科地教授科举应试的那些东西。
他时间上也更充裕和自由,省得像知远掐着点上学堂,还得操心铺子里的事儿。”
还有一点,宋玉枝顾及自家弟弟的自尊心没提,就是魏先生只收宋知远一个,就也不用担心弟弟和有资格科考的同窗作比,被影响心境。
末了,宋玉枝又看向宋知远,“这是我自己的看法,最终还是看知远愿不愿意。”
说来这拜入魏先生门下的机会,并不是宋知远凭自己能力得来的,而是魏家人为了展示对宋玉枝的看重,而主动提供的。
等事情成了,很可能会有求而不得的书生跳出来,非议宋知远是凭借裙带关系“上位”的。
书生骂人绝对可以做到不带脏字,却又字字诛心。
换成性格拧巴的人,不愿意也很正常。
所幸,被送宋玉枝带在身边,教养了一年的宋知远虽早熟早慧,却压根没往拧巴的方向发展。
“这我有啥不愿意的?”小管家公一边笑一边摆出了日常算账的架势,“早先爹……早先在京城的时候,家里就给我指了个举人当先生。今日看中我,提出想把我收入门下的是秀才公。还是姐姐有本事,能让魏先生那样的两榜进士主动接纳我。这么一个旁人梦寐难求的机会放在眼前,我要是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我不是傻子吗?”
他这嘴皮子是越来越利索了,说话也越来越有条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一般大人根本比不上。
难怪他会成为老秀才眼里的香饽饽。
一家子被他逗得直笑。
宋知远也回了个笑,挺着小胸膛继续道:“当然,姐姐的担心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但我管旁人怎么说呢?我就当他们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呗。而且我对自己有信心,只要我好好学,学到真材实料了,魏先生肯定会真正地对我另眼相看,而不是只念着姐姐同他们魏家的交情……也就能真正的堵住那些人的嘴!”
难得小家伙有这份雄心和自信,一家子自然捧场。
宋玉枝夸他好志气,周氏寻来笔墨,一边和赵大娘商量,一边在纸上写下要给宋知远添置、例如束脩礼、书包、书生袍那样的东西。
沈遇则说他来负责所需的文房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