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米饭沾凉水,那是宋玉枝上辈子在新闻上了解到的、东北早期对付人贩子的手段。
刚出锅的黄米饭温度能达到九十度以上,捏成饭团,沾上凉水之后,能让人顺利吃下。
初时可能还不觉得什么,一旦等饭团入腹,在人的胃中散开,就在人的胃中散发可怖的温度。
既能让人肠穿肚烂、身不如死,又能不在人体表面,造成有迹可循的伤痕。
用来审问时下罪大恶极的犯人,凭他是谁,凭他经过何种训练——总不可能有人连内脏,都一并训练的刀枪不入,多少都会有些效果,还不用担心伤了犯人的喉管,影响他说话招供。
故而当连副将给那独眼男人喂下饭团后,没多大会儿工夫,刑房里便响起了痛苦难抑的吟哦。
人的意志力一旦开始崩坏,那么后头一切就都简单了。
沈遇把独眼男人的下巴接上,很识趣地在连副将开始逼供前退到屋外,并不去过多探听。
又等过大概两刻钟,连副将面带喜色出了来。
“把军医请来,给这贼子弄点药吃,别让他轻易死了。”
吩咐完,连副将就搭上沈遇的肩膀,揽着他往外走,嘿嘿笑道:“沈老弟,刚才的事,我同你说声对不住。你千万别同我一般见识。”
连副将这人就如同沈遇评价的那样,性子很好,人也宽厚,就是有些轴,一根筋。
为了审问北戎先锋官这桩事,连副将数日来都愁眉不展,寝食难安,脾气便有些不受控制的暴躁。
等这件事解决的差不多了,连副将回头再想午间的事,那又算得上是啥呢?
虽说在军镇的时候,方镇将确实命令规定过,民兵营的人不许接近伙房。
但现下已经出了军镇,来到了城里,何必抓着那后添的死规矩不放呢?
明明他自己就一直不赞同,那样把民兵当贼防的做法嘛!
沈遇向厨娘求来的法子,还真的帮了大忙,连副将心里自然更过意不去了,道完歉后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我听你手底下的民兵说了,你前头为了过年同家人团聚,特地舍弃了腊月里的休沐。趁着这两日空闲,不如我悄悄放你出去几个时辰……”
这自然是沈遇心中所求。
可现在宋玉枝来了,两人只说上了半刻钟的话,还未把一家子的后路确定下来。
现在放他出营,他一个人又做什么去?
不如等商量好下一步的计划,要去实施安排部署的时候,他再来同副将讨还这份人情。
所以沈遇说不急。
连副将笑骂他少装样,“老子又不是没年轻过,还能不懂你这刚成婚的毛小子的心?”
说着说着,连副将发现沈遇并不是说笑或者客气,而是真的不准备现在归家,不禁奇怪地蹙起了眉。
恰好二人已经从刑房重新回到了伙房。
宋玉枝听到说话声,从屋内来到了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