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之时,一场热闹的全羊宴走向尾声。
来日一早,一众士卒、兵丁就得开拔回前线。
眼看着时辰不早,也不用连副将出声催促,众人吃饱喝足、说够了话,就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连副将又添了一碗温水,到了宋玉枝跟前。
“小娘子的手艺真叫一个没话说。”连副将乐呵呵地竖起大拇指,“就是可惜军镇上的其他兄弟没有口福。我再敬小娘子一次。等来日,来日赢下这仗,我必定请小娘子去军镇,再做一次今日这全羊宴犒赏全军。到时候小娘子可一定得连某一个面子。”
连副将交好的态度十分明显,宋玉枝把放在手边的一沓“白纸”收起,起身回礼道:“谢副将夸赞。等您得胜,尽管来寻我,若是铺子里不忙,我肯定应邀。”
连副将和宋玉枝寒暄过几句,正色道:“城内局势不用我多说,想来小娘子这样的玲珑心窍的人是知道的。明日我们就要回军镇了。我多嘴问一句,小娘子往后是怎么个章程?”
顿了顿,连副将又道:“若是小娘子不嫌弃,我可以让小娘子留在这处。”
军眷所在的临时营地里,虽不留多少士卒,但好些个军眷都习过一些拳脚功夫,尤其是在军镇上长大的那些个半大小子,身手不比寻常成年男子差多少。
总体来说,这临时营地终归还是比丰州城内其他地方安全的。
然而安全归安全,但整个营地目标太大了,跟活靶子没两样。
如果北戎人想拿军眷开刀,自然是先奔着这里来了。
宋玉枝搬到这里,也不可能指望那些与她无甚交情的军眷,优先护着自家人。
而且今晚这场宴席上,宋玉枝听到好些军眷闲聊——
他们撤到丰州城内只是临时的,如果情况不对,他们能凭借军眷的身份,第一时间再次往南撤退,去往别的城镇或者州府。
宋玉枝还是不能离开丰州城,哪怕霍知州在危机存亡开头,给开了方便之门。
但没有路引,进不去其他城镇,一切都是空谈。
故而宋玉枝还是不准备改变原来的计划,婉拒道:“谢您的好意。可惜我家中不止我一人,长辈都在自家住惯了。”
连副将也不勉强,继续道:“小娘子既不准备留下,不若今晚就趁早离开。别误会,我不是要赶人。就是想着明日时间紧,任务重,实在来不及再另做安排。还不如今晚便宜行事。”
说着,连副将意有所指地看了沈遇一眼。
宋玉枝立刻会意过来——
她一个厨子,离开哪里需要做什么安排呢?
大可以等连副将等人离开营地,和衙门里其他杂役一道离开。
连副将特特这样说,自然就是让沈遇今晚陪着宋玉枝离开,赶在天亮前回来就行。粗粗一算,沈遇起码能在家待上三四个时辰。
宋玉枝福身,沈遇抱拳,二人齐齐向连副将致谢。
连副将摆手,快人快语地说不用客气,接着就询问宋玉枝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宋玉枝空身而来,唯一要带走的就是贴身放好的那一沓“白纸”。
于是说完话,连副将就把宋玉枝和沈遇送到了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