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青年猛得拔高了声音,宋玉枝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吕掌柜则是上前一步,将宋玉枝挡在了身后。
青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已言行无状了,拱手道:“侯夫人,对不住,我不是有意要惊着您的。我是……我只是……”
他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宋玉枝便试探着问:“可是你大哥伤势严重,不方便出行?”
青年立刻道:“对,没错,就是那样,我大哥伤的是腿,他身量比我高,我现在也无甚力气……侯夫人,我大哥真是不方便过来。”
宋玉枝叹了口气,道:“那你留个住址,我会把这件事告诉辛夷的。若他愿意出诊,我会让人陪他按着地址寻过去。”
青年还是面色犹疑,纠结了好半晌,才道出一个土地庙的位置,又补充道:“我们白日都不在那里,老医仙的徒弟若是愿意为我大哥诊病,还请侯夫人让他夜间过去。”
说完这些,矮个青年板板正正地给宋玉枝和吕掌柜躬身行了个大礼。
后头他也没在后巷多待,飞快地离开了。
宋玉枝目送他走远,看着他在巷子口左顾右盼了一阵,而后才飞快地跑走。
后巷里只剩下吕掌柜和宋玉枝两人,宋玉枝又沉吟不语,吕掌柜拱手致歉道:“老话说,升米恩斗米仇。这事儿是我思虑不周,东家别为此分忧。后头若是辛夷小哥出诊,诊金和汤药费从我的工钱里出,下次我也不会……”
宋玉枝连忙摆手,“掌柜误会了,你宅心仁厚,发了次善心而已。并不是什么错处,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城内贫民窟的那场大火,事关王泰平和大皇子之间的秘密,宋玉枝前不久才拜托了沈遇帮忙调查。
一番调查过后,沈遇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那焦家兄弟是家乡遭灾,来投奔王泰平的小妾的。
到事发之时,那焦家兄弟到京城也不过几日时间,没怎么跟外人打过交道,便无从知道他们此前做过什么,或者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大火后的废墟里没寻到他们的尸身,衙门那边也没查到起火的原因,线索彻底断了,到现在还是悬案一件。
另外,沈遇也告诉了宋玉枝一些别的消息。
例如这桩大火惊动了建元帝,建元帝下令让人妥善安置受灾的贫民,还发下来上万两赈灾银。
上万两银子,分到每个灾民头上或许不多,中间还少不得有官员趁机捞油水。
但京城终归是天子脚下,上头的人再大胆,也不可能让灾民食不果腹,甚至流落到去土地庙安家。
这要是把灾民逼急眼了,直接去敲登闻鼓,那些个贪官污吏还要不要自已头上的乌纱帽了?
除非,那矮个青年和他大哥见不得光,不能光明正大接受朝廷的救济,才会沦落到现下这种境地。
同样是兄弟俩,年纪跟意外身亡、寻不到尸首的焦家兄弟相仿,很难不让人多想。
这其中的事,宋玉枝三言两语跟吕掌柜说不清,说着便立刻去喊小石头,让小石头按着那矮个青年离开的方向跟过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那个土地庙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