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医生,何一晓把有时间就睡懒觉这条习惯贯彻到底,一直睡到下午四点。
顾璇已经来敲了好几遍门了,实在等不得, 要了前台的万能房卡进门,站在床边,弯腰盯着何一晓。
“你不起床,我就自己去了。”
何一晓不得不睁开眼睛。
“你去哪里?”
“来都来了,总要拜会何大人陈夫人。”
何一晓立马翻身起来。
“你不准!”
“啥意思,你不回家啊?”
顾璇笑着一摆手。
“哎没事的, 你现在也看不出来身子。不趁现在回一趟家,过后你显怀了就更不好说了。”
何一晓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她拥着被子呆呆坐着,脑子打结。
“我让我父母和大伯父大伯娘见过张冲的,虽然张冲不许,但我跟他们说过,他就是堂姐的孩子。”
“你看你……”
怪不得阿冲生气,你这个人就是滚刀肉,一意孤行,说什么都说不听的。
何一晓怒瞪顾璇。
“好好好,我不说你。”
顾璇掀了被子一角,在床边坐下来,撑着两腿,着实想了半天。
“要不然这样,就说阿冲是我弟弟,他去执行任务了,我替他来拜会一下外……你爸妈该怎么称呼啊?”
“也是外公外婆。”
何一晓还是摇头。
“可是,我和他们说,张冲是老板的司机。”
“弟弟不能是司机吗?我也给你做过司机,有什么难解释的?就说他闲着没事干,给他安排个活儿,有事干他就忙正事去了。至于他被拐卖什么的,我觉得就照实说,但也没必要说那么多,就说他被拐卖到云南,后来考上警察学院,偶然的机会我们相认,又是偶然的机会你俩相认,这不就ok了吗?”
何一晓指指自己的肚子。
“这个怎么解释?”
啊,也对啊,现在不说,将来总要说的。
顾璇捧着脸,陷入沉思。好家伙,我把这个问题彻底背到自己身上了。
“我们现在需要一个点子王。”
何一晓眼睛眨了眨。
“七七?”
“她不行,她还不如梁时雨呢。”
“那么,梁时雨?”
顾璇深吸一口气,看着何一晓:“你能联系到她呀?”
何一晓再次眨眨眼。
能联系到,但是她说她忙着。
何一晓也捧着脸,盘腿坐着苦思冥想。
就算不回家,来了南京,难免要出去逛逛,说不定就被哪个亲戚朋友看见,到时候过家门而不入更难解释。
“先不说,等阿冲回来让他来解释。他想娶媳妇,他什么都不管啊?家里亲戚的事,本来就应该让他站出来面对的。他勾引了你,他该负责。”
哈哈,顾璇总算脑子灵光一回,觉得这个主意简直绝妙!
“我可太聪明了。”
“夫人意下如何?”
何一晓“啊”了一声,摇头。
“可是,这个孩子不是他……”
不是他要生的,是我自己偷偷要的。
“哎呀!你怎么这么老实???”
顾璇简直怒吼:“市面上最厉害的避孕措施也有百分之二的失败概率,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啊?”
何一晓感觉自己像是个死板的书呆子,第一次知道有些课程就算是全程认真听了,考试也不是教授讲的内容。
晚饭前,他们回了何家。
真如白七七打探到的情报,这家一看就是个颇有书香底蕴的传统人家。
陈夫人一身雪白的旗袍,虽然年近七旬,仍然不减风姿。
何大人倒是简单实用的t恤长裤,到底是习武的人,身板直溜溜的,从后背一看,俨然就是一个小伙子。
顾璇一一问候,带上现买的礼物。
“我老板,顾璇。”何一晓言简意赅:“张冲同父异母的哥哥。”
顾璇接过话头,把先前串好的词巴拉巴拉一说,适时掉两滴泪。
但是他没喊外公外婆,总觉得自己跟着阿冲降了辈分,因此还是喊叔叔阿姨。
何大人陈夫人太过震惊,那表情和何一晓懵逼的时候别无二致,一顿饭吃完,才缓过神来。
顾璇自动认为他们没意见,只盯着何一晓吃饭,见她吃自己家里的饭也不香,顿时平衡了很多,这人就这样,看饭不亲,一旦有这个认知,什么都好解释了。
“何主任从小是不是不爱吃饭呀?她这么瘦。”
“是呢。”
陈夫人也无奈,笑着说她吃点东西就饱了,好养活。
就在正堂墙上挂着挺大的一张剧照,是小生的扮相。
顾璇的眼神在照片和何一晓之间来回轮转。
“这是……”
何一晓有点不好意思。
“梁山伯。”
“哇哦,夫人……”顾璇不小心说走嘴了,赶紧改口:“陈夫人真有远见,培养孩子真用心啊。”
陈夫人没发觉他称呼的问题,只是笑笑。
原本是为了让何一晓培养个兴趣爱好,本来唱昆曲青衣,但是她身高拔得太快,没有小生能跟她搭戏,只好放弃,改唱黄梅戏小生。
唱了一段时间,倒也有点小小的名气。不过,上了初中,就该收心学习了,也就不叫她再练。
说到这里,还有个小段子。
何大人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影集,翻出一张小帅哥的照片。
“小老板,你看看,不比你差吧?”
那是一张生活照,一个身材单薄的小孩坐在花坛上,漂亮的雌雄莫。回头看着拍照的人,眼神干净清亮,碎发落在耳边,额发略微遮住一点点眉毛,五官明晰,清清爽爽的。
年少的何一晓偶然回头,那一瞬间给人的感觉,就是张冲的模样。
顾璇本来信心满满地编了一箩筐故事,可真的看见血脉亲人,不得不赞叹血缘的强大。
手机里存着的阿冲给人接骨头的视频,顾璇拿了出来。
陈夫人擦了擦眼尾:“这孩子心肠很好。”
何大人却拧了眉头,看向何一晓。
“怎么回事?”
“啊……”何一晓呆了呆。
“您说的是他接骨头的手法吧?是梁时雨教他的。”顾璇解释:“梁时雨也在光熙工作过,他们认识。”
“虽说是法不可轻传,但传来传去,又传到自己家人手里,也算是冥冥中的缘分。”
何大人眉头紧了紧,不高兴顾璇抢话。
顾璇拉着陈夫人的手:“阿姨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