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兴道开心的事情,就是殳季真故意让他如此以为的,他立马道:“听说陆少天师乃是我上清派当代道主的嫡长子?”
陆兴道连连摇头:“我道家哪里有嫡长子这样的名号?只不过世人不知我道门清雅无为,胡乱扣的帽子而已……不过,家父确实是我上清派当代道主。”
殳季真当场心都凉了半截,他不死心的道:“老道观道友与老道故人相似……不知令尊道号,可为灵言?”
陆兴道瞬间就呆愣在了当场。
他看着殳季真的神色极为的震惊,震惊过后,便带有几分尴尬,连声道:“额,没错,家父之道号,便是灵言,前辈见过家父?”
他心头的大石头又瞬间提了起来。
他父亲可不姓陆!
殳季真嘴角抽搐,声音有些僵硬道:“没,只是听说过……”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又不好意思说,扭头看向了陆尘,传音:“道主,这人……是老道之侄儿……侄女。”
没错,面前的所谓陆天师之嫡长子的陆少天师,是女扮男装假扮的!
所以长相偏向于柔美。
只不过她身上有着伪装自身的法宝存在,所以常人看不出来。
不过却挡不住而殳季真与陆尘这种元神真人的眼睛。
陆尘目光诡异的看着殳季真:“伱的意思是说,你侄女冒充贫道的儿子?”
“此事……此事定有误会的地方。”
殳季真心头也是紧张万分,迅速将事情说了一遍。
他本有一位兄长,名叫王灵言,乃是与他一同拜入上清道的,只是他兄长的修行天份并不高深,而且对于许家也忠心耿耿。
在他在茅山掀起‘倒许大计’之后,他兄长为了忠义两全,选择了置之不理,脱离了主支,遁入山林,隐世修行去了。
“呵呵,为了忠义两全,所以选择置之不理?你兄长可是好高深的理解能力啊。”陆尘语气还是轻飘飘的。
殳季真却是被吓得脸上都有一些冷汗流出来了,动作也有些踌躇不定。
这若是其他人,他处置也就处置了。
可是面前这人是他亲侄女!
要他如何能够下的去手!?
而他的这份姿态,落在了陆琳与朱友鹏的眼中,却是下属见到了上司的表现。
朱友鹏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陆兄,少天师与两位道长既然都是同门,那我等便一同落座去吧。”
“这……”
陆琳有些难受。
自家落在了下风,他现在只想离朱友鹏远远待得。
陆兴道看了一眼殳季真,正想说着‘不用’的话,可是下一秒,朱安期便道:“今日还有论道之事,少天师与两位道长在一起,也可以为上清派壮壮威势。”
“可。”
陆尘看了陆兴道一眼,微微点头:“与少天师一起,乃是我等的福分。”
他的语气略带深意,殳季真则是冷汗流的更快了,只求自家侄女一会可不要丢了他们茅山上清的脸面。
陆兴道见状,也只能将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面,神色略显高傲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有些担忧殳季真知晓他的真正身份,可是他父亲早在二十多年前便离开了上清,独自隐居修行。
而且道士之间大多都说道号,姓氏加不加的也不一定。
二代祖师的传人哪怕是认识自家父亲,或许也不记着自家父亲真正的名号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说道:“两位师兄,贫道听说有人对我上清派口出狂言,说我上清无人,内部混乱,说家父无有故事,乃是小人得道,故而才前来一辨,两位道友能助威,贫道也是感激不尽。”
她这话就是再打补丁了。
她话里面的意思便是我来此是为了给上清派正名的,你们可不要揭我的短啊,我是为了上清派号。
哪怕是殳季真真的知道她父亲不是真正的上清派当代道主陆天师,可看在同为上清派的面子上,也能给她留几分薄面。
殳季真闻言不尽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侄女不是为了吹牛装威风装的道主嫡子,而是为了给上清派正名才装的。
他不禁观察了一下陆尘的脸色,只是后者的神色一直平淡如水的样子。
他心头又不禁提了一口气。
是了,哪怕是为了给上清派正名,也不应该伪装天师之子才对。
心思又不禁变得七上八下起来,只求自家侄女一会可不要搞出一些事端出来。
要不然,哪怕是他也真的没有办法交代了。
而就在此时,就听得有人一声高呼:“谢公来了!”
本来还三五成群的人群瞬间便炸开了锅。
一股脑的全部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群人顺着走廊庭落,在一名名仆从侍女的躬身引路之下,朝着院子内行来。
“哪里哪里?”
“啊!那就是弘微公!我在建康的时候见过一面,他身边的孩童,便是弘微公的孩子,庄公子。我还参加过庄公子的白日宴呢!”
“灵运公,乘伯公,宣远公,宣镜公,明远公……这……这是谢家的各位大人们都来了啊!”
“后面的也都是谢家的各位公子们,好一派门庭兴旺之势!”
“……”
无数窃窃私语声响起,羡慕的无以复加。
谢家虽然在上一代经历了孙恩之祸,又经历了谢混、谢晦之祸,不知道死了多少的家族俊才。
可是哪怕是如此,谢家能够传家的,有名有姓的家族成员还是有着许多的。
谢灵运,世人称赞的顶流文人模范之一,谢乘伯,庐陵郡公,谢宣镜,司空长吏,谢宣远,本是谢晦之兄,因为兄弟造反,所以请辞在家,可也是有名望的文人……最后便是谢弘微,当代谢家家主,当过侍中宰相,以太子右卫率致仕。
在文帝即位之初,他担任黄门侍郎,和王华、王昙首、殷景仁、刘湛,号称五臣,值得一说的事,他和刘湛还是表兄弟,刘湛能成为宰相,也是有着谢家的推手在。
谢家众人的名字,都是世人不知道听说了多少遍的名字。
而他们后面的谢家俊才更是不知有多少个,其中有许多人都已经展露头角了。
随便拿出来了一个,都够的上普通人的家里面祖坟上冒青烟的那种了。
哪怕是陆琳与朱友鹏之流见了,也都无比艳羡。
自家若是能有谢家一半之威望,都能谢天谢地了。
“南阳刘普明,见过弘微公。”
随着有人九十度躬身行礼,无数人都涌上前来,来不及整理混乱的衣冠,开始自报家门,也不管谢弘微能不能记得住,直接躬身行礼。
趋炎附势也好,谄媚奉承也罢,只要能让谢家人记住自己的名字,那就不白来这一次!
谢弘微脸色有些苍白,一手领着眼中闪烁着好奇神色的儿子谢庄,微笑对着他行礼的人点头。
至于后方的谢家人,也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事情。
谢家作为南朝最声名显赫的家族,甚至于连皇帝都要避让三分,刘裕上台的时候,都要对谢家报以敬意,陈郡太守的职务更是没有外人敢去担任,一直都是谢家人派人管理。
这就是姿态!
这就是权利!
三吴之地,便是犹如谢家这样的世家门阀的自留地,哪怕是皇权都要往后排一排!
就在众人见礼之时,四面八方出来了不知道多少的仆从出来,迅速将混乱的场地清扫一番,整理出来了一大片的空地。
随即又有新一批的仆从将一份份的桌子抬了出来,按照到场宾客的数量,以及地位高低,码放的整整齐齐。
随即一名名仆从上前,认准自己所找到的人,将其引领到各自的位置上。
陆琳与朱友鹏两人也被两名仆从找到。
“我们一起便可以了。”朱友鹏笑着对仆从说道。
“这……”
仆从与另外一名仆从对视了一眼,脸上有男色。
“怎么了?”朱友鹏疑惑问道。
仆从急忙道:“朱大人见谅,朱家的坐席在第一列,而陆家……在第三列,若是变动的话……”
他神色为难。
各家的到场之人的坐席层次高低,是早就整理在册的。
每一个位置都是安排好的。
同列之间还好调换一下,可是一个第一列,一个第三列,是真的不好调换。
毕竟第一列坐席上的,那都是名门望族,现在去调换,肯定是来不及的,而且也不能因为朱友鹏的一句话,就给陆家上调两个档次。
真要这个干了,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了可怎么办?
这已经不是难办了,而是不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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