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你说话呢!为什么不理人?!”
小丫鬟一张脸都气红了,但她擦了不少胭脂,一时间姚殊也分辨不出,究竟哪部分是胭脂红,哪部分是怒气涂抹的颜色。
那位“夫人”看上去与世无争,却从来没有制止过身边人的攻击性。
姚殊忍住笑意,也没去理那小丫鬟,只是对坐着的女子道:“恕我眼拙,没认出来——不知夫人是?”
年前为了卖那些贵得离谱的胭脂,姚殊在县令夫人的帮助下,可是结识了不少达官贵人的女眷,这才一盒十两银子卖了出去。
她确实没见过,也没听说哪家的夫人是这样一副形容脾气。
那女子用手挡住朱唇,轻轻咳了两嗓子,才曼声细语对姚殊道:“寻常妇人,不值一提。”
粉衣裳丫鬟趾高气扬地替主子道:“我家夫人可是县令夫人!”
女子又故作不满地呵斥她:“阿香,谨言慎行!”
姚殊被这女人的做作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一边好笑,也不知是姚县令的第几房小妾,如今在青桐镇也敢称自己是“夫人”了。
“原来是姚夫人。”姚殊懒懒地倚在柜台上,连起身见礼的意思都没有,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客气都没有客气一下。
这位自称“县令夫人”的女子,姓云名怜,原是县令从南方买回来的一个戏子,如今是他第八房小妾。
云怜出身勾栏,最是会看人。
方才进了布庄,一眼便瞧见姚殊穿着打扮皆十分普通,靠在柜台上同掌柜的说话,想来也是个客人;待她瞧见姚殊精致漂亮的脸,便油然生出一种女人嫉妒的恶意来,丫鬟盛气凌人地找她麻烦,云怜乐得看热闹。
如今见姚殊听说她是县令夫人却没有半分动作,云怜的
心暗暗提了起来。
她试探道:“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姚殊又被她矫揉造作的声音激了一个哆嗦,打心眼里瞧不上这样的女人。
她懒懒地用“县令夫人”方才的话来回:“农家女子,不值一提。”
云怜一噎,恼怒暗生。
她打小便学会了看人脸色,姚殊的样子,分明是看不上她。
云怜心中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却听见外面的动静。
一个低沉的嗓音传来:“阿殊,我们走吧。”
男人逆着光从门外走进来,身姿挺拔,五官也刀刻一般深邃而完美,云怜阅人无数,一时间却也看愣了。
姚殊应了一声,终于直起身来。
云怜回头,却见她脸上懒懒的神情变成了一个笑容,一时间把房间的角落都照亮了一般。
她盯住姚殊光彩照人的脸,指甲掐着手心,面上却还是那样柔柔的样子,道:“这位夫人,小女子同您一见如故,不知可否有幸结识一番?”
林桡不知道二人先前的交锋,见状停住了脚步,略带疑惑地看了看姚殊。
姚殊方才的笑容一下子切换成了一个看上去就很假的笑,对云怜道:“结识就算了吧,也不知你究竟想要结识哪一个。”
云怜瞧见林桡之后神情的变化,姚殊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白莲花,真是嗯,手段low。
云怜呼吸一窒息,心中对姚殊的厌恶愈发深了。
她双眼微垂,再抬起来的时候仿佛已经染了些莹润的泪花,只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坚强,望向林桡道:“小女子云怜,这位公子,看来您与这个夫人相识?方才我的丫鬟与夫人有了些误会,云怜是真心想与夫人结识,可是她……”
姚殊这下被恶心的舌头都麻了。
没待
林桡反应,她便冷笑一声:“误会?是你的丫鬟做错了事还是我冒犯了你?把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结识便不必了,我没有时间。”
白莲花最爱使用的技能,一个是说话似是而非,永远让人觉得她受了委屈;还有一个,就是这样把自己摆在弱势的位置,使用“我只是……她却……”的句式。
姚殊是个鉴婊大师,云怜这段位,她还真没瞧上。
林桡见姚殊不高兴了,不由皱起了眉。
他看都没看一旁西子捧心的云怜,只问姚殊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