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殊第二日把阿思和藤儿送去了书铺。
两个孩子都是爱书的,坐在二楼供客人读书的桌子前,各自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姚殊见阿思手上捧着一个话本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和藤儿小声说两句话,后者则拿了一本游记在读。
她悄悄从二楼退了出去。
书铺的老板经常见姚殊带着孩子们来看书,小孩在铺子里也不吵闹,一看便是一个上午的时间,走时偶尔还会买上几本感兴趣的书,是以对姚殊几人的印象极好。
瞧见她从楼上下来,老板笑咪咪道:“夫人,又送令郎和令千金来看书了?”
姚殊没有否认,只冲老板轻轻颔首,微笑道:“有劳您照料。今日我还想在楼下转转,打扰了。”
她今日穿着一身浅色夏裙,头上简单挽了一个发髻,仅以一支银簪固定住,比寻常妇人满头钗环的模样要经看得多。
再加上姚殊气质平和,容貌不俗,谈吐也极有教养,书铺老板只巴不得她在书铺里多待一会儿。
老板笑道:“您也太客气了!夫人常常光顾我们小店,小店蓬荜生辉,欢迎还来不及呢!您请看,请看。”
大燕寻常书铺都是中规中矩,大多会卖些供科考学子参考的书籍,当然也有考试必备的四书五经,还有一些孩童启蒙的书。
姚家祖上做官,家里藏书本就不少,加之阿志常常从谢家借书来,是以寻常铺子里的书,大多姚殊都是见过的。
不过姚殊带孩子们来的这家,单单藏书上,便比寻常书铺要多出许多所谓的“闲书”,值得一看。
再加上这家铺
子的老板颇为用心,一楼用来卖书,还专门开辟出二楼一个空间,置办了些桌椅,供客人读书。
姚殊把整个铺子的书籍分类大致看了一遍,又瞧见老板跟在她身边,不由轻声赞道:“您一定是个真心爱书之人,否则也不会在店内搜罗这么多有趣的读物。”
书铺老板笑道:“不瞒您说,在下家中也勉强算得书香门第,只是我本人不是一个定得下心来科考的料子,平日里最大的爱好便是博览群书——是以便开了这么一家书铺,也算有个营生。”
姚殊笑笑,点了点头。
老板又问:“夫人想找些什么书?”
姚殊轻声道:“无非是上午闲来无事,陪孩子们过来,随便看看罢了。”
老板闻言点头,只在一旁陪着,不再出声打搅她。
铺子里偶有客人前来,大多是衣衫整洁、却又不甚华丽的书生,同老板打一声招呼,便拿着书上楼去了。
姚殊站在边上,拿着一本诗集看了半晌,都没有瞧见一个客人买书的。
她把诗集轻轻插回了书架,同老板聊起了天。
“您铺子里的书卖的也不贵,怎么生意看上去,并不如想象中好呢?按道理,来读书的人多了,走时多多少少也会有把书买走之人的。”
老板索性给她倒了茶,示意姚殊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苦笑道:“夫人瞧出来了?在下这小铺子,如今就是读书的人多,买书的人少。这一天生意做下来,不赔本就是好的;便是生意好的时候,也是勉强维持开支罢了。”
姚殊秀气的眉毛轻皱,像是思索一般,低声
道:“这是什么道理?”
老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打开了话匣子:“夫人啊,您瞧着咱们铺子里的书不贵,那是和别的书铺做比较吧?可相对别的吃穿住行而言,书还是不便宜的。况且百姓识字读书之人本就不多,而有学问之人,家中谁会没有藏书的?咱们这铺子,也就只有寒门学子,还有极少数消遣之人会光顾了。”
姚殊点头:“您说的有理。”
老板又接着道:“别的铺子大多是科考所需的书籍、文章,便是卖的贵些,也有学子肯掏钱。咱们这个铺子,就不一样啦。大多数客人,还是没有多余的银两去买一本游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