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际响起不客气的威胁的话,艾琳只是微微愣了一秒,看了眼撇开脑袋Ja,眼角斜向另一边,嘴角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诡异的勾了勾:“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见没人搭理自己,她识趣的转身离开,只是在经过欧阳岚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丝嘲弄:“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欧阳岚目光一冷,清明的眸色毫无温度:“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是么?”她微斜着眼,像是不经意流露出不屑般,轻蔑的笑了笑:“我在咖啡厅等你,不见不散。”
她说着,也不管人家是否答应,径自走了出去。
“我们岚妹妹不爱喝咖啡!小心表错情了!”李惠看不惯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气恼的盯着她嚣张的背影。
艾琳脚步骤然顿住,稍稍侧头斜视身后的人影,烈焰红唇轻轻扯动,“没关系。堂姐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欧阳岚不经意间瞥见她嘴角那缕暗含嘲讽的讥笑,目光幽深泛凉,犹如腊月的池水一般,指关节微微泛白,却也气定神闲的等着她消失不见。
门被重新关上,病房里的微妙气息并未因此完全消散。
Ja探究的打量了会没有任何反应的欧阳岚,没好气的哼了声:“那女人一看就是不安好心的,她爱等便让她等着就是!”
同时,一旁的李惠才松了口气,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劝慰道:“说得对!要等是她的事,咱们别理她!省得浪费表情!”
好巧不巧的,这个女人这种时候出现,还说有话要单独跟她说,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正挖了坑等着她去跳。
“还说什么不见不散,我看她是不达目的阴魂不散!”提起艾琳这人,李惠一向温婉和煦的脾气就变得暴躁起来,跟平常简直是两个档次的,哪里还有温良贤惠的淑女风范儿了?
欧阳岚没心情戏弄她,只是下垂的双手不可抑的收了收,沉默了半晌,看着两人说道:“我想,她打的什么算盘。”
“无非就是挑拨离间,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来?还说什么在咖啡厅等着。”Ja脑子忽然闪过什么,眼里有些说不清的不安:“我看就是一场鸿门宴!别理她!”
欧阳岚精明的双眸倒映着他闪烁的目光,“她会怎么做?”
Ja知道她已经看出自己的心事,显得些许惊讶,只好组织了下语言:“或许会用你和uncle现下的敌对关系,以豪阳作为筹码引你入局,也可能……”
见他欲言又止,欧阳岚目光轻盈的掠过他高挺的鼻尖:“可能什么?”
Ja想了想,如是说:“就在你和她见面的那天,我在咖啡厅看到他们说话了。或许,她会……”
欧阳岚顺着说下去:“她会挑拨我们的关系。”
他们,指的无非是艾琳和冷夜。
我们,当然指的她和冷夜。
原来他也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如今看来,什么都不清楚的只怕就她一个了吧!
“我也不知道,但除了以上两点,我暂时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来。”Ja眸子暗了暗,本来不打算说的,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认为还是先行提醒的好。
只是,她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似乎看出他在想些什么,欧阳岚淡淡的道:“我知道他们认识。”
Ja脑子一闪,惊诧的睁大眼睛,“你……知道?”
这件事他也是调查过才知道的,可她竟然说她知道?会是谁告诉她的?
如果她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就什么好担心的了,可若是只知其一,或许还是有麻烦。
毕竟,感情上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解释不清的话,对谁也没有好处。
欧阳岚迎着他探究的目光,眼神幽凉如水:“似乎……还挺熟。”
他是不会跟无关紧要的人废话的,除非这个人是他认识的,而且关系还不简单。
Ja也并没有错过关键字眼,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更加疑惑了,她这是不确定吗?只是猜想罢了?
这下,麻烦真的来了。
欧阳岚一眼看出他的疑虑,浅浅戏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Ja意外怔了怔,微微偏过身子,不屑的道:“切,我才不担心你呢。”
分明就是担心得很,却偏偏别扭的露出这么死拽的表情,谁说他就不是闷骚了?
欧阳岚:“那你摆出这副模样又是想干什么?”
又是这种嫌弃的表情,Ja心里略略不满,就算先前再担忧此时见了她薄情的一面也打不了多少同情分,不屑一顾的目光似有似无的飘过去:“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罢了,信谁也不要信伤害过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或许,小时候的她就太相信她了,才会让她两次推下水,以至于一直对水产生恐惧,幸好,她已经克服了。但是那个女人,跟她母亲一样,不安好心,谁知道她这次不是来者不善的?
欧阳岚薄凉的挑挑眉,看得出他眼神里的顾虑和担忧,可瞅着他死硬着嘴不肯承认,就忍不住恶趣味的想逗逗:“我记得,你好像也伤害过我的吧?”
“哈?”Ja不明觉厉,“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你了?”
欧阳岚眉角微斜,面若冰霜的道:“你出卖过我,不久等于伤害了我?”
Ja闻言,擦擦冷汗:“大小姐,那不叫出卖,更说不上伤害,我那是在帮你。帮助你懂不懂?”
李惠赞同举起爪子:“就是就是,我也觉得我们那是在好心帮你。”
“你俩一唱一和的倒是配合的挺好呵。”欧阳岚冷不丁丢出个分分钟能将人秒杀的眼神,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情,脸上写满了认真,“这点就不劳你们操心。反正这辈子我是不会相信任何……外、人。”
都已经被伤过一次了,同样的错误若是再犯,那她岂不是笨蛋了?
Ja眸色微深,当她是外人了么?也是,从被赶出家门的那夜开始,他们已经形同陌路了,自然也就成了外人。
他轻叹了口气,明眸抬起,“那就好。那么……”
欧阳岚轻轻抬眸,目光幽凉,静如止水:“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什么意思?”Ja、李惠两人齐齐出声。
见她笑得诡谲漠凉,两人更是面面相觑:“你不是真要去吧?要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听不见正好,省得心烦!”
欧阳岚不可置否,唇角一抹幽冷的笑容:“人家都说不见不散了,我又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一直等着?”
Ja听了这话,连忙从病床上爬起来,半趴着盯着她:“你脑子没烧坏吧?”
欧阳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这样子像是烧坏脑子的吗?”
Ja又靠近了些,双手撑在床上,伸长脖子哈巴狗似的紧紧盯着她,鄙视的道:“脑子没坏你还去?”
欧阳岚就保持着那个距离,目光从他脸上一路游到吊在半空的残腿上,看着他歪歪斜斜的趴在床上单挂着条腿,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极被五马分尸时的别扭姿势,不由嗤笑而出:“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Ja被这风牛马不相及的答话弄得一头雾水,正想问个明白,却见一旁的李惠捂着肚子笑得悚人,脸就更黑了:“你们再笑?”
“嗤……”
还笑还笑,最好笑死你们!
Ja阴阴的咒着,故作淡定的垂下眸子瞅瞅自己此时的奇怪模样,脸色一阵白一阵黑,这姿势……还真是,奇葩。
“咳……”他假咳了声,默默无闻的收好手脚重新躺好,只安静的当个伤残人士。
倒是李惠笑了好一会儿,直到把肚子都笑疼了,这才真正停了下来,继续未完的话题问起正事,“那你现在就要去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欧阳岚淡淡回绝。
看她坚决的样子,李惠知道她是认真的,虽然心里清楚她有自己的考量,但还是想想劝劝她:“这咖啡有什么好喝的,既然你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了嘛。要怎么等也是她的事,我还不相信她有什么手段逼你一定要去。”
欧阳岚自然也明白她的用意,但她确实有自己的理由,回头看着她道:“你也说过的,有些事始终是不能逃避的,既然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能不见她一时,难道还能躲一辈子么?”
亦如数次面对欧阳铎般,亦如再次踏入欧阳家般,逃了、也避了,却还是躲不过不是么?
既是伤口始终要暴露在日光下,既是逃避畏缩不是最终的办法,不如,趁早一些,了了这桩心事。想必,天堂上的爷爷若是得知,也一定希望她就这么做吧?
李惠未想到她竟用自己说的话堵自己的嘴,还想劝说:“可是……”
“你说得对,我是要勇敢一些。无论是恨也好,怨也好,始终都是要面对的。既然放不下这段恩怨,打算跟他们纠缠到底,不就代表着,我永远也回避不了吗?”
幽凉的目光掠过两人哑然的表情,欧阳岚面容异常平静,“我想,一家人,两家仇,这段过往,恩怨也罢,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她说着,轻轻一笑,像是泯了所有恩仇般,消失了,就再也不见了。
李惠愣愣的盯着她,被这一番话惊呆了,完全想不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或许,她是真的学会取舍了,可是,自己为何还是那么担心?
明明就是希望她解开心结,得到幸福不是吗?为什么她想通了,终于可以正面面对了,自己却……却不希望她这么做了?
到底是她更加强大勇敢了,还是自己变得于心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