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琼友升任兵部右侍郎,唯一的儿子卜屠玉自然而然进入国子监读书,可这家伙是天生的武将胚子,拿起笔杆子就打瞌睡,若不是李桃歌强行将他按在书桌旁,早就扯谎开溜。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卜屠玉忽然来了精神,拉住李桃歌询问状元巷在哪里,作为久负盛名的烟花柳巷,外地人早已如雷贯耳,无论是官员还是富商,来到皇城办完正事,第一处逍遥地,便是去状元巷寻欢作乐,至于姑娘漂不漂亮,不重要,主要是要去里面见识见识,记住姑娘的芳名和青楼布局,回去之后好吹嘘一番。
当初在固州城,卜大公子可是盛情款待,摆出最好的酒和最漂亮的姑娘,李桃歌讲究礼尚往来,听到他涎着口水心驰神往,二话不说带他来到状元巷。
踏入巷口,卜屠玉拱起鼻子到处乱嗅,赞叹道:“不愧是皇城,到处飘着冷砚胭脂的味道,在我们固州,冷砚能卖到十两银子,非花魁不可享用,你们倒好,把冷砚当遮掩马桶味道的香粉,奢侈呀奢侈。”
提到胭脂,李桃歌想起眼眸一笑变成月牙儿状的小江南,没来由生出一股寂寥。
“少爷,你说错啦,冷砚卖八两,秋簪才卖十两。”
说话的是卜家忠仆狗卞,嘴角有颗巨大黑痣,留着凸显奸相的山羊胡,弯着腰,撅着屁股,十足的奴才模样。
卜大公子来到皇城读书,当然得有人在旁边侍候,卜琼友谨小慎微,深知皇城贵胄满地走,怕奴仆多了惹出是非,只许他带了狗卞一人。
“八两?你个玄武卵!上次给樱桃姑娘买胭脂,你他娘的找我要十两,那二两呢?被你个狗奴才给贪了?!”卜屠玉一把搂住忠仆的脖子,凶神恶煞般说道。
“少爷,冤枉啊!您不是说再买盒劣质胭脂给沏茶的姑娘吗?最便宜的都要二两半,我还贴进去半两银子呢。”狗卞欲哭无泪道。
“哦,忘了,险些诬陷你了。”卜屠玉松开手臂。
“能被少爷诬陷,那是小人福气,多少人想要给少爷说句话,都找不到门路呢。”狗卞无视被掐红的脖子,谄媚笑道。
“嗯,乖。”卜屠玉老气横秋拍了拍那张丑脸。
主子和奴仆都是麻秆身段,加起来也没二百来斤,放到青楼门口,十足的龟公模样。
没有洛娘坐镇,长乐坊关停了几日,昨晚才开门迎客,那些有钱没处花的达官显贵,险些把门给挤破,外面都围满等待的客人,卜屠玉见到围的水泄不通,初来乍到的侍郎公子,也不想为难李桃歌,提议换一家。
“这可是誉满皇城的逍遥窟,里面有最漂亮最贴心的女人,你确定要换?”李桃歌笑眯眯问道。
听到漂亮和贴心,痒的卜屠玉抓耳挠腮,“大哥,长乐坊何止誉满皇城,简直是誉满大宁,我这不成器的狗奴才都有所耳闻,在固州时,天天嘀咕到了皇城以后,必须带他到长乐坊见识一番,过过眼瘾就好,以后回到府里,能馋死那帮奴才。可这客人太多了,等到猴年马月,万一冲撞了贵人咋办,要不然去别家吧。”
狗卞一个劲点头,朝门里不停张望,流露出狂热神色。
李桃歌笑道:“既然想进,我自有办法,随我来。”
皇城里的贵人确实多,可比李氏相府更贵的,屈指可数。
李桃歌稍微用出真气,震开人群,打开一条通道,卜屠玉和狗卞紧随其后,迎接着咒骂进入两旁栽种桃树的大门,一名十六七岁的清秀小厮跑了过来,低头说道:“给公子请安。”
李桃歌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可对方拦都不拦,反而卑躬屈膝朝前带路,李桃歌疑惑道:“你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