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一而再再而三争抢,鹿怀夫恼羞成怒道:“姓莫的小子,懂不懂敬老尊贤,你爹与我平辈,私下里你应当称呼我一声叔叔,按照官职,你也差我一品两阶,论资历,你还没出生呢,我已是保宁军都统,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凭啥和本将抢?!”
当初在风沙中袭击复州兵,鹿怀夫负责从中间拦截,冲的最凶,旗下将士伤亡最多,现在莫家父子虽然归降朝廷,可阵亡的一千冤魂,该找谁来报仇?于是鹿怀夫心里始终揣着这笔烂账,对于莫家父子没啥好脸色。
莫良辰死板道:“鹿将军,非是小将急于争功,而是复州七万将士,需要给朝廷一个交代,家父关在大牢,虎口关是小将和复州军的投名状,为了助父亲走出囚牢,小将不得不冒死破关,还望鹿将军体恤后辈,行个方便。”
鹿怀夫正要争辩,李桃歌说道:“既然莫将军想要以证清白,替莫刺史洗刷冤屈,我也不好拦住一片孝心。虎口关看起来潦草破败,不知里面藏有多少叛军,这样,给你五千复州兵,午时之前破关,否则提头来见。”
莫良辰激动道:“多谢御史大人,末将这就去点兵!”
莫良辰催马直奔东侧复州大军,鹿怀夫望着疾驰背影,鄙夷道:“御史大人,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复州兵又深居在漠西走廊尽头,肯定没上战场见过血,要他去冲锋陷阵,一见到人头落地,恐怕会吓得屁滚尿流,不妥吧?”
李桃歌微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莫小将军想尽孝,咱们总不能充当恶人。我知道鹿将军为了稳定军心,想要快刀斩乱麻攻克虎口关,以免士气大跌,妨碍咱们踏平碎叶城,可复州七万大军的军心,也要照顾一二,他们在朝廷和叛军中来回翻腾,自己都不知道该冲谁拔刀。一个虎口关而已,以后有的是硬仗要打,先等等,给莫小将军立功立威的机会,若是势头不对,你再去率领保宁军冲关也不迟。”
鹿怀夫压制着怒火说道:“没把莫家父子砍了祭旗,已经是御史大人心慈手软,如今叛军变功臣,便宜这小子了。”
李桃歌幽幽说道:“总归是咱大宁将士,能悬崖勒马就好,再把他们逼反了,咱们可就是千古罪人。”
鹿怀夫看似是猛将莽夫,其实心思没那么粗旷,瞬间听懂了李桃歌的言外之意,扬起一个讨好笑容,默不作声。
五千士卒,大概两个营的兵,莫良辰亲自出马,挑选的都是精干悍卒,敢冲敢打的狠货,用来攻打小小的虎口关,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一阵狂风骤起。
李桃歌眯起桃花眸子,用来躲避风沙,瞅了眼迎风猎猎的保宁军大纛,暗道不妙。
起风了,西北风。
复州兵要顶风攻城,若是虎口关内有强矢射出,只有挨打的份儿。
周典迎着风喊道:“这风一时半会停不了,最好令莫良辰暂缓冲关,有风助阵,箭矢狂得要命,架起盾牌的话,连人带盾都会被吹到后方,实在不适合动手。”
李桃歌戴好面巾,来阻拦讨厌的黄沙,沉声道:“好不容易讨来将令,莫良辰绝不可能收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期盼复州兵对得起死士这个美誉。”
说话之间,莫良辰已经集结好了五千步卒,举盾结阵,杀气腾腾,颇有不破虎口誓不还的冲天志气。
李桃歌举起右臂,喊道:“擂鼓!”
战鼓声响彻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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