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的忘忧酒馆居然关门了,多少爱酒人士长吁嗟叹,熟人间奔走相问,却无人知到底是为何。
有好事者往静微书斋探询,却被书僮告知,庄先生身体有恙,不便见客云云。
如此众人便猜测,难不成是庄先生大限将至,这庄夫人侍奉汤药劳心伤神,无力经营酒肆?
这可急坏了一些嗜酒之人,之前流于各家酒楼的琼花露可就成了抢手货,酒价竟被哄抬至十金一两。
本是谁人都可品尝的市井之物,一时倒成了当地士豪身份的一种象征。
那些被术法夺了魄的人,也送回了家中,可这些人却犹如昨日外出今日归一般,其家人也是如此,仿佛夺魄之事未曾发生。这倒便宜了官府,为免人心动荡,也就顺水推舟了。
何知府也在那之后不久醒转过来,喜得老同知涕泪交加,忙吩咐人设宴,要感谢灵香一行。
席上知府见到灵香先是一怔,随即弓身到底行了一大礼,众人皆愣了一愣,这礼未免有些过了。
何知府忙解释说,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如此说来倒也在理。
几人在凉城逗留了几日,待伤好了七八,便准备启程离开。
陆英要去边城幽麓回乡探访家人,那儿北于凉城,而故阳城位于凉城东南,故他先行一日。
辞别了执意要送到城外的何知府与赵同知后,灵香龙七二人带着诸多特产上路了。
“哎呀,”走着走着,灵香突然开口,“人家生得国色天香,不像有的人,跟母老虎似的呢”一句话说得如同巅山山路一般,那语调拐的,比戏子的唱腔还要曲折婉转。
龙七听了先是一愣,随即顾左右而言他道:“嗨呀,这不是中了夺魄之术,心神不定么。”
“啊是么?我怎么觉得我是该有的没有呢。”灵香说着掸了掸袖子,“分明就是个男人嘛”
龙七心中暗叹不妙:这母大虫真是,这都多久的事儿了,还记得那么清楚,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可既是女子,又很小人……
“嗨呀,我那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这当师父的,怎的还如此斤斤计较,还要与徒弟一般见识不成?”
灵香闻言停下了步子,转头冲龙七笑了笑道:“我这个人呢,无甚长处,唯睚眦必报这点却是炉火纯青。”
说着拿出不知哪来的树条便朝龙七打去,龙七忙拿装着特产的包裹抵挡,边退边喊道:“我错了,你根本不是男子,男子哪有你这般蛮横无道,你……你就是个母大虫!”说完赶忙提包就跑。
灵香一听,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说什么!我是母大虫?!哼!好你个龙七,今儿个为师就要好好教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师!什么叫重道!”说着追了上去。
两人拌嘴打闹,而不远的高处,庄韦长身鹤立,嘴角含笑,望着他二人渐行渐远,怀中是一只长尾赤狐。那狐双目半阖,似在沉睡,仔细一看,赤狐后腿有一处被毛杂乱,想是曾被伤过……
……
月圆那夜,赵同知起夜时,只见窗外有一人影闪过,待他出门一看,竟是龙七,只是他神情怪异如同梦游。
老同知转念间,便想到了夺魄一案,忙叫了伺候的人去知会灵香,自己去找陆英了。
到了陆英处,不想灵香竟也在那,似是在商量要事,见两人穿戴齐整,想是要出门,他慌将龙七一事告知二人。
灵香陆英闻言赶忙往衙门口去,并交代了切莫使人跟上,以免徒增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