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雾大,云破晓用千里眼也只能隐约看到沧浪山脉的巨大轮廓,他们距离峡谷还有至少一天的路程。
他的心一直揪着,揪得生疼。
内伤因为没有得到极好的治疗而迟迟没好,这两天他被百里限制在船舱里,不准去甲板上。
云破晓在窗边看了很久,放下千里眼用力捏了捏眉心,焦躁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少顷,他又走到了沙盘边,研究着扶桑大军到底要从哪儿上岸,而他们如何才能更节约时间去拦截他们。
如果够快,苏引便不会身陷囹圄。如果慢,后果不堪设想。
倏然,天空中传来了几声兀鹰的叫唤,尖锐得像划破了浓雾,直击云破晓的耳膜。
他一怔,转身飞快地冲到了甲板上,看到一只庞大的兀鹰在半空中来回盘旋。
云破晓忙把手指放进嘴里,发出一声“啾啾”的鸟叫,那兀鹰便扑棱着落在了他手背上。
兀鹰的脚上缠着一只小竹管,他立即摘了下来。
打开一看,是暗枭送来的密信,上面十分潦草地写了一句话:苏将军只身上了奇峰山,眼下没有任何消息,属下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任何消息,会不会就……
云破晓心下一紧,血气忽然又
嗖地一下蹿上喉咙,生生呕出一滩血来。
他扶着桅杆,整个人都在抖。
百里追寻而来,看到他这一幕顿时就怒了,气冲冲走了过去:“不是说了让您在船舱养伤的吗?还让不让人省心啊?”
“百里!”云破晓一手搭在百里肩上,都来不及擦唇角的血,焦急地道:“无双可能出事了。”
百里拉起袖子狠狠擦了擦他唇角的血,怒道:“出事了又能如何?我们在茫茫江面上,鞭长莫及又能怎样啊?”
是啊,他们能怎样?
云破晓第一次被百里吼,顿时有些懵:“你……怎么生气了啊?”
“我不气,我不过是您麾下的军师,有什么资格生您的气?”
百里恼归恼,却还是小心翼翼扶着云破晓在甲板上坐下,又把斗篷解下裹在他身上。
他拿过云破晓手中的绢丝看了眼,亦是微微一愣:“苏引已经去奇峰山了吗?不过她人聪明,既然敢独自一个人去,就肯定有把握自保,您且不要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她终究是一介女流啊,我怎么能不担心?”
云破晓担心的不是山匪,而是扶桑大军,十五万人,万一遇上那就是毁天灭地的。
他难过得无以复加,脸
色因为苍白而更显得阴郁,这哪里还有半点霸气狂傲的样子。
百里半跪在他面前一言不语看着他,星眸的光复杂纠结。
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过了好久,他才宽慰道:“事情也许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沧浪山脉能供大军上岸的地方只有峡谷,从峡谷上去到奇峰山至少有七八天的路程,这还是不迷路的情况下。咱们走水路的话可以比他们快两三天,万一真的遇到苏将军和他们火拼,只要她撑一两天……”
百里一顿,没往下说。
苏引只带了一万五千骑兵去奇峰山,眼下她独自进山去跟土匪周旋,如果真倒霉催地遇上扶桑大军,那是毫无胜算可言。
其中利害关系,云破晓和百里都知道。
被百里这般一说,云破晓非但没收到安慰,眉心越拧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