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兵工厂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余晖染着周遭的风景,竟生出了几分妖娆。
眼下已经开春,万物复苏,空气中仿佛都多了些生机勃勃。
苏引陪着吴庄南昭在官道上慢慢走,清瘦的身影被余晖拉长,显得越发长亭玉立。
之前她故意装疯卖傻喊过吴庄南昭哥哥,此时独处就特别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吴庄南昭也沉默着,方才明明有很多话想跟苏引说,此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就想这样一起默默走着,走一辈子。
群臣们已经相继离去,只有赵真和李斯还牵着马远远跟在苏引和吴庄南昭身后,陪着他们踩蚂蚁。
这是个有点煎熬的过程。
走了很久,还是吴庄南昭先打破沉默:“无双,上次在渔村你是故意喊朕哥哥的吧?”
果然,这事儿他还计较着。
苏引脸一红,忙跪了下去:“还请皇上恕罪。”
吴庄南昭将她扶了起来,笑嗔道:“朕不是说了吗?私下里不要跟朕这般客气。”
“皇上是一国之君,微臣可不敢放肆。”
“不敢放肆?”吴庄南昭扬起眉,“公然骂朕眼瞎心盲,这天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
苏引无言以对,她骂吴庄南昭是被抓了现行的
,想狡辩都不行。
少顷,她挣扎着道:“微臣只是觉着皇上对沈相未免太纵容了些,他的罪足以灭九族,可皇上却迟迟未审。”
勾结他国奸细盗取皇陵宝藏,还贪污受贿,不管哪一条都是死罪。
吴庄南昭城府这么深,不可能看不透这一切。可他偏偏留了沈千鹤这个搅屎棍,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无双,有些东西不是你看到的,想到的那样简单。”吴庄南昭睨了苏引一眼,“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懂?”
“皇上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
“沈千鹤在朝为官二十多年,关系盘根错节,朕要惩治,自然不可能只惩治他一人。”
沈千鹤现在虽然失宠,但依然党羽众多,且都是在某个领域中能独当一面的权臣。
这一刀砍下去,就等于砍了吴庄南昭一条胳膊。如此一来,他只能更依赖云破晓,这绝对不行。
而且,云破晓是前朝皇子,手中又有兵权,本就是功高震主的存在。若过于依赖他,就等于把江山拱手让人。
吴庄南昭深谙帝王之道,不会犯这种错误。
他这么一说,苏引也立即明白了他的忌惮,就没吭声了。
看来,李斯的出现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李斯怼沈
千鹤时的咄咄逼人,应该很合吴庄南昭胃口。他要一个这样的文臣,来制衡云破晓。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绝对是真理。
少顷,吴庄南昭又道:“对了无双,袁熙也在你麾下?”
“嗯,调令已经发下去了,但还没进军营,寨子里事情多,估计他还会处理一段时间。”
“袁熙是个人才,回头入营了,让他来见朕。”
“哎!”
两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天色就已经入暮。夜风一起,四下里便多了几分凉意。
吴庄南昭站定,解下斗篷披在了苏引身上:“这夜里还是有些冷,你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