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寒戈离开过后，吏君府就废弃了。因为他影人的身份，这儿一般人也不敢来。

但奇怪的是，这府邸常年废弃且无人打扫，看起来却干干净净，家什也一尘不染。

只是空荡荡，阴森森，没有人气。

此时是后半夜，天最黑的时候。

吏君府中一片死寂，并没有天子楼掌柜说的那种鬼狐狼嚎的声音。

甚至，连风都没有。

后院隐约有烛光，那是冥室神龛上的长明灯，微弱的光给府邸平添了几分诡异可怖。

凌绝是一个人来这儿的，他在后庭院中站了很久，忽然冷喝一声：“滚出来！”

语音未落，一道白色的影子便从柱头后小心翼翼飘了出来。

——是的，飘着，因为她只是个孤魂野鬼。

凌绝看着女鬼长得眉清目秀，举止唯唯诺诺，不像是恶鬼。于是问道：“你姓甚名谁？为何在吏君府中？”

“奴，奴家叫月娘，曾经住在吏君府。”

“月娘？”

凌绝微微一怔，想起幻影的记忆中出现过月娘，她是卫洵的母亲，被寒戈收留后，成了吏君府的管家。

后来，月娘被卫南安逼死。

凌绝狐疑地打量了月娘几眼，又问道：“你不是死了很多年吗？为何没有去转世轮回？”

“公子的恩情未报

，奴家如何能安心去投胎转世呢？只是这一等便是许多年，便再也入不了阴司。奴家也没个去处，就留在了府中，时而打扫一下，等公子归来。”

月娘不是鬼修，所以凌绝没有质疑她的话。

他问道：“那你对寒戈了解多吗？他是从哪儿来的，父母是谁？”

“奴家只知道公子是被大先生带回卫氏一族的，后来大先生将他培养成了大小姐的影人。”

“哦！”

凌绝问过卫珏，是否知道寒戈究竟是谁。

卫珏说寒戈是乞儿，但他从来没有发现寒戈是天上来的，也没看到他手腕和脚腕上的戒印。

凌绝有个疑惑：寒戈和百里到底是同一个人，还是百里只是借了寒戈的身体附身。

亦或者，寒戈只是百里的分身。

少顷，凌绝又道：“寒戈的书房在哪儿？”

“这边！”

月娘十分忌惮凌绝那凌厉的王者气场，都不敢问他是谁，便带着他往书房那边走。

书房里面很多书卷和竹简，虽然都已经泛黄，但是保存完好。

凌绝拈了个手决，伸手缓缓从书卷和竹简上拂过，都只是普通的书籍。

他犹豫了下，又望向挂在四周墙壁上的画，都是些水墨丹青图，画工极好。

书桌上还有一幅没有完成的画，只

有一半，是一个穿着银色盔甲，戴着尖矛红缨头盔的将军，手里拿方天画戟。

虽然这将军的脸只画了一半，但凌绝已经认出来是他。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云破晓的半面。

尤其是那双眼，实在是太传神了。

但时间不对，寒戈消失是十二三岁的时候，那时候云破晓根本还不是西蜀的大将军。

所以，这不是寒戈画的。

凌绝瞧着月娘还站在书房外，问她：“这画是谁画的？”

月娘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就，就是公子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