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麟军营外，河水依然还透着浅浅的红色。

这是番都那一场大战过后，血浸入地下染红了河水，便一直都是这种淡红色的水。

吴庄辰轩坐在河边，目光呆滞地看着河面，从泛红的河水中，又仿佛看到了番都城外那场血雨腥风。

自戕的祁星落，被炸碎的将士，还有奋不顾身为他挡破云箭的浔儿。

闭上眼，都是将士们绝望的惨叫：“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每一声，都像一把刀狠狠扎在吴庄辰轩的心上，他抱着双臂，痛苦得瑟瑟发抖。

都怪他。

如果不是他指挥不当，伤亡不会这么惨重，浔儿也不会受伤。

都怪他！

萧暮一路寻到河边，看到吴庄辰轩坐在河边哭得直抽，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殿下，您都在这儿坐一天了，回去吃点东西吧？”

其实吴庄辰轩颓靡不止一天了，从他醒过来，得知浔儿被苏引带走了过后，整个人就垮了。

不吃不喝，醒来要么在营帐发呆，要么就来这儿发呆。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那本就清瘦的脸，眼下就剩下一张皮。

倘若不是他的骨相好看，真就是一具行走的骷髅。

萧暮走近时，吴庄辰轩仿佛置若罔闻，姿

势都没变一下。

“殿下，您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您如今是军中的主帅，无论如何得振作起来啊？”

“振作？”

吴庄辰轩泪眼婆娑地看着萧暮，眼泪“叭”一下滚了出来。

十五岁的少年，出征前意气风发，此时却这般狼狈不堪。

他哽咽道：“你让本宫如何振作？大将军死了，浔儿生死未卜，那么多将士尸骨都没带回来……”

“阴司也没有传消息过来，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吧？”

萧暮的安慰很是牵强，百里走的时候他特意叮嘱了，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这么久了，杳无音信，那肯定是极其不好。

可萧暮不敢告诉吴庄辰轩。

吴庄辰轩自暴自弃：“本宫定是这天下最无用的帅，什么学富五车，什么文武双全，本宫其实什么都不是。”

说道最后，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他质问萧暮：“本宫是不是这史上最无用的帅？你说啊，说啊？”

“殿下，你冷静些。”

“你让本宫如何冷静？你知道司徒明恩是如何屠杀咱们的吗？他们无法动弹，被人瞄准就轰炸，轰成肉渣。你看到番都城外那些尸首了吗？哪一具是完整的？”

“可是，战场上本就刀剑无眼，

殿下您……”

“什么刀剑无眼，那都是本宫无能，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看着他们被炸碎。”

说话间，吴庄辰轩忽然冲向河岸边一棵树，拼了命似的拳打脚踢起来。

萧暮本想拦着，想想还是算了。

吴庄辰轩心里憋着一团熊熊烈火，如若不发泄，估摸着也撑不下去。

于是，萧暮便在边上看着吴庄辰轩把手打得出血，身上的伤口迸裂，又浸出了血。

好一阵子，直到吴庄辰轩实在是打不动了，萧暮才上前将他扶到一块石头上坐下。

看着吴庄辰轩那血淋淋的双手，他也没帮忙包扎。

萧暮语重心长地道：“殿下，战争本就有输有赢，就连当年大将军，也着了司徒明恩的道，损兵折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