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连忙将林婆子按到炕上躺好:“奶,你坐起来干什么?快歇着。对了,您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去。”
林婆子见秀秀这么紧张,心中一甜,脸上的气恼立刻散了,乖乖任明秀扶着躺下。
这么就近一看,才发现秀秀脸色不好,马上心疼起来,伸手抚上她的脸:“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跟腌黄瓜似的?定是这些日子累着了。”
“白日上山采茧,夜里还要缫丝,便是个大人,这么熬上几日也要扛不住,何况你还是个孩子。哎哟,真是造孽哟,一家子那么多个大男人,还让你一个姑娘家累成这样,天地良心哟。”
李家三兄弟正好走到门口,听了这话,全都臊得低了头。
至于垂头丧气跪在地上的李青山,谁也没多瞧他一眼,也不知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林婆子粗糙的大手摸在明秀脸上,粗粗的,暖暖的,让人很安心。
她因为奶奶中风而焦躁不安的心,奇迹般的宁静了,舒眉笑道:“我年纪小,不怕累。奶,我给你熬粥去,前些日子腌的那些个咸蛋,拿来配粥正好。”
林婆子心里那叫一个慰贴。
捧在手心里疼大的孩子,
如今知道体贴照料她了,怎么不叫她心里甜得跟喝了蜜水似的?
可秀秀疲累的样子,又叫她十分不舍,便白了她一眼,嗔道:“熬个粥而已,他们几个又不是死人,随便叫哪个去做就行了。我的小祖宗,快回屋歇会儿。”
被所有人无视的李青山听了这话,一个水激灵爬起来:“我给娘熬粥去,二丫头,你照顾你奶。”
转身就溜了。
再不溜,老娘指不定怎么发作他呢。
他得离远点才行。
林婆子眼角余光看见李青山脚步匆匆出屋,眸底闪过一抹复杂。
哪怕,早知这唯一的儿子是指望不上的,他今日这番作为,仍叫她难以抑制的伤心。
当年,她生儿子时难产,躺了好几个月才能下炕。
儿子打生下来被他奶抱走,后来,她好得差不多,想要回来养在自己屋,他奶却说什么也不肯给。
说那是她的大孙子,她还能不好好养着?同在一个院,想见就能见,干嘛非要挪回去?一顶不孝的帽子罩下来,她一个没娘家撑腰的新媳妇扛不起,只得屈伏。
她当年还是太年青,没料到儿子会被他奶教唆得把她这个亲娘当仇人
。
后来,他奶把娘家侄女儿毛氏,也就是如今的毛婆子,聘给了最疼爱的小儿子,原本就长偏的那颗心,瞬间偏得没了边,再没心思管大孙子,这才丢回来给她自己带。
当时,儿子虽被他奶养歪了,但年岁还小,并不是没机会扳过来。
只是,这事情才刚开始,孩他爹却在齐州出事了。他为救二弟身受重伤,郎中们连他还能活几年都说不准,生儿育女之事,就更不用说了。
从此,他爹把唯一的儿子当成了心肝宝贝,只要见李青山掉颗眼泪,就要心疼死。万事包办,有求必应,竟把个他宠得比女娃子还娇气,叫他干点子活就撒沷放赖,不小心擦破点皮能哭上半晌,被人吼上一句能记半年的仇……
她劝孩他爹,儿子是要用来挑大梁的,不能这样宠。
孩他爹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该怎么宠,还怎么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