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四季交替更迭,又是一年寒冬飞雪。昔年廊下怀拢梅枝的小团子已经抽条长了个子,画廊也经过一番修葺变成了新模样。
原本曲折的回廊在这一片无端多出来了一块屋檐,远远看去有些不伦不类。下设铺了毛绒软垫的竹制摇椅,在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摆了茶台,上面的白瓷茶盏中还在冒着阵阵热气。
吾家有女初长成,气拔山兮力盖…
算了,拔不起来。
“你起开些,压到我的小毯了。”祝影拍了拍团卧在膝上的猫儿,那长毛的三色团子就细声细气地咪呜了一声,站起身抖了抖毛,往旁边侧了侧。
她这才能拽着自己的小毯往上提了提,盖住胸口才暖和过来。
“猜猜…我是谁?”
眼睛从后掩住,刻意夹起的嗓音伴随了红枣的香气,完全不需要去猜就知道是谁,但祝影还是为了迎合自家兄长的幼稚爱好,漫天胡说地念起人名来:
“子棋姐姐?”
“怎么可能,她哪会像我这般无聊?”
“是爹爹吗?”
“你傻啦?爹爹这个时候还没放值呢。”
“嗯…是鹤归吗?”
“我就知道那小子接近我没安好心!”身后的大团子炸了毛,把祝影腿上刚重新团好准备睡觉的三花猫儿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来接近你的?他也给你带点心吃了?我说这些年怎么莫名其妙和我打好关系做朋友…原来安的是偷人的心!”
“倒也不必这么激动嘛,鹤归哥哥可是正人君子雅正典范,子弈和他多接触,有益无害。”
祝影拍了拍祝子弈的手背,熟练地从他的腰带上解下那尚还温热的油纸包,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哪家的公子哥腰上不系佩环系枣糕…我给你绣的那个香囊呢?”
“什么有益无害…害处这不就来了吗。”
千错万错都是鹤归的错,总不能是妹妹的错。祝子弈不敢直接和自家宝贝妹妹唱反调,只能小声嘀咕两句,然后乖乖回答妹妹的调侃:
“那香囊哪能天天带在身上风吹日晒,我系在书房的笔架上了。刺绣伤眼,那针线那么细,你身体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些。没事就看看话本摸摸猫,刺绣的活计自然会有绣娘来做。”
早在几月前,祝影躺在廊下的摇椅上撸着猫咪听雨烹茶时,突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想着自己似乎太摆烂了些,或许可以找点活计打发一下时间,也算是给兄长姐姐来点爱的关怀。
于是她让折枝寻来了针线,每天想起来就绣一点点,终于在几日前完成了这项大工程。
当年那个扒拉着外套把她往怀里揣、系不上扣子就急得掉小珍珠的糯米团子,还有遇事波澜不惊、仿佛万物都勾不起半点兴致的芝麻雪媚娘,都已经长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长街纵马扬鞭去,臂挂鹰隼携花来。天赐灵犀胜花容,安敢笑我不点红?
“果然四处寻你不着,又在这里睡着了。”郊外策马狩猎归来的少年小心护着怀里的花束,将其插在了桌上的玉瓶中。
“库房里还有些皮毛,给你做个小毯刚刚好。”又是一番茶楼诗会夺魁,不施粉黛的清丽少女将奖品砚台随手放在一起,拿了时下兴起的话本。
他上前想要给自己倒杯茶水,才发现茶台上放了这样一个藏蓝色为底、绣样花花绿绿的物什。
“这是什么…绣了鸭子戏水图的香囊?”少年的表情很是不好看,捏着香囊的指尖力度加重着捻了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