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春背着背篓,在赶场人里,带着女儿,艳艳刚学会走路,在屋里坐不住。遇着了熟人,这阵,她们在说着话。在她面前,不免有人要说起彭亮。雪春都是沉默着,在人前,她不想多说。但是,心里面 暗暗吃惊,彭亮一夜之间他全变了。现在下班,很少回屋。进屋,他满口酒气熏人,不停地说着酒话。雪春问过多遍自己:彭亮怎么成了这样?从前逗人笑逗人乐;在自己面前从不说正经话,那个彭亮到哪里去了?
雪春想到这些,她抱起了女儿,眼眶里夹着泪,她强忍着,不让泪掉落。把头贴在了女儿身上。可怜着自己的丈夫,可怜着自己的儿女,不希望屋里变成了这个样子,见到 了熟人,让她怎么也笑不起来。
雪春往前走着,看到鲁医生和一个姑娘在赶场。鲁医生也看到了她,走来,和雪春招呼着。雪春对他旁边的姑娘看去,鲁医生笑道:
“这是我才认识的对象。”
雪春朝那个姑娘点着头,那姑娘只是笑,没有说话,握着艳艳的小手。雪春说:
“你有了对象,薛医生不跟你一起来赶场 了。”鲁医生面色暗了下来道:
“大姐,你们不晓得?”
“晓得什么?”
“薛医生去了杨家坪农场,到那里医务室里上班。”
“杨家坪,”雪春有些惊讶地说。
“是的,这么久没有见到你们,我以为你和周老师晓得这事。”
“周老师去了州里进修,有一段时间了。”雪春没有再往下说,看着他旁边的姑娘问道:“你对象是哪里人?这么漂亮 。你这脸白的,好像没有了皮肤,看到脸上的肉了。”鲁医生嘿嘿地笑道:
“是外地的。到医院的同事。她看起我这个山沟沟里的。”
鲁医生看着自己的对象,姑娘在避开他投来的笑容。和雪春告辞,两人离开。
姚二娘来赶场,她唤了雪春,走近她道:
“站在这么多人里,你都是痴的。彭亮,已经成了那样,你不需要有什么想不通的。带好你的一儿一女。”
“我是在想着玉菡姐。那个薛医生,他不在医院里了,他离开了常古城,那么,玉菡和他没有希望了。”二娘在雪春手臂上一拍道:
“你呀,怎么彭亮要喜欢你,太单纯了。玉菡要是肯答应那个薛医生,早是一家人了。玉菡对许涛海是铁了心的,难道你还会相信她会再嫁?”
二娘再在雪春身上拍了拍,雪春笑了,发现自己是有点傻。
二娘瞧见了王绍箫和向望笑在一起,朝他们笑着。他们走来,雪春见到了王绍箫,想到彭亮的现状,竟心酸 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王绍箫唤了她一声:
“雪春,”
王绍箫喊这一声,雪春忍不住哭了起来。二娘接过艳艳,王绍箫明白种种心事在压迫着雪春,让她无法承受。见到了自己,她控制不住。想到了彭亮,王绍箫皱起了眉头。
周玉菡、杨湘琴进修回到常古城。在南门口边的汽车站,她们出站,走去了后街,到玉菡屋的岔路口才离开
姚二娘在灶房里做饭,听到屋外湘琴的唤声,她答应 着,人已到了堂屋。湘琴和母亲才说了几句话,便听到她叹息起来。湘琴说:
“娘,看到你满脸 笑呵呵的,怎么心里有事?”
“屋里没有事。队里今天给茶园施肥,绍波挑粪桶上工去了。你爹扛锄头去了自留地。屋里,数他最快乐,告诉你,绍波有了对象。”姚二娘说着,到灶房去切菜。
“好啊!”湘琴知道后欢喜地说,“姑娘是哪里的?我能见上他吗?”
“是我们队里的出纳,姓田;叫田爱萍,今年十九岁,和绍波是自己谈的。”
“喔,是自己谈的,婚姻,我最看起自己谈的。”
湘琴走来灶房,拿起了锅铲,把菜放进了锅里,姚二娘看着湘琴说:
“当年,你和田志清可算是自己看上的,可惜阴差阳错,最终成不了夫妻。和龙顺礼还是满意的,这心里面硬是有那么一点遗憾。”
“娘,你的遗憾,不愿接受龙顺礼是农村人,住在山窝窝里,是吗?想不到我会给农民当媳妇,是不是?到那山窝窝里,才有让我翅膀展开的天。娘,今后不要有那些想法,噢。我在龙顺礼身边过得很轻松。”
“不说了。来回 屋里,你都说自己高兴快乐的,嫁到哪儿,我们都放心。”湘琴噗呲一笑道:
“刚才进屋,你唉声叹气干吗?”
“我想告诉你,雪春她屋的事?”湘琴吃惊地看着母亲,问道:
“雪春她屋,出了什么事?”
姚二娘把她和玉菡离开常古城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告诉了湘琴。知道了彭亮现在是抱到酒瓶不放。她忧愁起了雪春今后的日子。
杨炳江握着锄头进了屋,见到了二女儿,他乐开了。湘琴接过父亲手里的锄头去了后门。再来到桌前,给父亲沏了杯茶,说:
“爹,娘说绍波有对象了,什么时候,绍伟也给我们一个惊喜?”
“男儿在婚姻上早迟没多大关系。我还是想绍伟在绍波之前结婚。”
“绍波,他说准备和田爱萍订婚吗?”
“这要问你娘,我不干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