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彭亮来缝纫店,三个姑娘打扫完店面,拿着裁剪刀和画粉,在碎布上裁裁画画。彭亮笑道:
“你们对裁剪刀、画粉感兴趣,告诉你们,跟我师父学裁缝,三年才教我拿裁剪刀。他屋家务、店里的,全是我打扫。在学徒时,观察师父手艺,尺寸的把握,一点点地牢记在心里,当师父让我拿裁剪刀时,我已是当师父的人了。三个姑娘听了,笑着不做声。彭亮问道:“伍二花还没有到店?”吕满香说:
“二花姐,她家务事多,有时还要忙园圃里的。”彭亮说:
“农村事做不完。谁都在卖力地过日子,不敢懒。”吕满香说:
“师父,我们当农民,我们还想有其它的能力,想把日子过好。师父,你来了,我们能给你学手艺,你没来寨上,我们想不到什么法子。”
伍二花匆匆 跑进店,急忙地说道:
“迟到了,迟到了。在园里忙了一个早晨,现在才赶来。”
二花自言自语解释着,彭亮安慰了她几句,给她安排了活。
在店里,遇到有人来和彭亮聊天,伍二花免不了要插上几句,因为她是已婚的人,和人说玩笑随便,说到尽兴时,忘了自己还是个学徒。常常因她,店里传来满屋大笑。
一个青年进店唤道:
“彭师傅,做件衣服。”伍二花见了他,马上打着招呼:
“野猫,来做衣。”青年见了她,笑道:
“二花姐,你在店里学徒?”二花 应着。这叫野猫的青年嘿嘿地笑道:“你有两个孩子了,还学徒?”
“结婚就不能学手艺了?”二花瞟一眼他说,“是你那姐夫,他同意的。”野猫说:
“我们坪坝寨有人说,丫窝山寨有裁缝店了,衣服做得好,我才来的。”吕满香问道:
“你是坪坝大寨的,还是小寨的?”
“大寨的。”
吕满香见孙春花和向映碧同时看着她,吕满香忙使眼神,她们悄悄笑着。野猫不敢乱瞧,他说话时,对着彭亮。见他在笑着,没有再问野猫。二花说:
“野猫,丫窝山开缝纫店,你给我们多宣传。”
“那是,别人说,野猫是喇叭,走到哪里哈哈哈。”
彭亮在这时看到野猫瞟了一眼三个姑娘。他发现野猫虽不高不矮;有两颗大门牙,皮肤白,光亮亮的,说话牙齿外露。但是,不失他秀气的模样。头新理过,耳鬓是寸头,前额头发留的长。笑起来耐看。脚上是一双新布鞋,衣服、裤子都有补丁。此人说话一套一套的。这人的本事,全从他嘴里给张扬出来。他这人的嘴巴是从不缺少快乐的。队上有像他这样的人,在社员里像个演员,给大家带来许多笑声,他自己也乐在其中。彭亮见到姑娘被他的话偷偷在笑。野猫自我解释道:
“我李高松没人喊了,野猫倒把我喊出了名。”
他们在笑着,吕满香笑声最明显。她似乎对野猫有了好奇,要么瞟他一眼。笑声里,野猫对她们看去,随后转过头,欲认真看一眼吕满香,满香想问,却不便说出。满香被他这么一看,反而羞了。
野猫正经起来:这些 姑娘都不认识,不要乱随便。
野猫摸了摸头,自己笑了起来。二花在踩着缝纫机说:
“留一天,明早回坪坝。”
野猫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三个姑娘见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她们互递眼神,噗呲地笑着。野猫不好意思地掩饰道:
“这笑声听起来怪顺耳的。”彭亮说:
“姑娘家,整天一个笑。男人的笑;多半是从‘女人’这两个字里笑出来的,因为男人嘴里常常要说女人。”
“因为,我们女人话多,男人的话全被我们女人说完了。到男人那里只剩‘女人’两个字。你们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伍二花无话不说。三个姑娘因为有她笑个不停。彭亮在想:还好有伍二花在店里,否则,三个姑娘面对我这个师父,她们只有尊敬,她们的话会少之甚少,二花,成了她们中间的开心姐,她们学徒,不会觉得枯燥。吕满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