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散了之后，许大茂把人带到他家，不过他要王俊林一旁陪同着，王俊林也没拒绝，也想看看许大茂的这两个徒弟是个什么章程。

进屋后，许大茂悄悄问道:“俊林，你收徒弟的时候是个什么流程？”

王俊林心想合着你让我陪你是你搞不清楚收徒弟的流程啊，不过他还是说道:“我两个徒弟都是农村的，就是磕了个头奉了杯茶就完事儿了，没那么复杂。”

许大茂一脸了然的点点头。

四人坐下那俩年轻人站着，王主任背后的显得有些拘谨，而沈科长背后的人却不显得那么紧张。

想必来之前就已经打了招呼的，王主任率先开口道:“大茂同志，这个是住85号大院的潘家成，隔你们院儿不远，今年18岁了，他家是我们街道的贫困家庭，平时在打零工，家里父亲早逝，母亲生病，个弟弟潘家文还在读书，现在他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这孩子人实诚也机灵，所以就给你带过来了，你看看行不行？”

这家庭情况，还真是困难，那时候就是这样，可能一大家人打着零工供一个孩子读书，那是一个家庭的希望，看看王主任带来的人就知道她一定是个好干部，一个做实事的好领导。

王俊林看着潘家成，手脏兮兮的，显然是来之前还在干活的样子，并且走得急应该是王主任临时去通知的，杀意波动探查之下这几人都没有恶意。

许大茂闻言心里也升起一丝难受，看着拘谨的潘家成，双手紧紧捏着害怕被许大茂拒绝的样子，毕竟这份工作如果落实的话，对他的家庭来说会有一个很大的改观，至少母亲每个月的药钱和弟弟每个月的学费有了着落。

至于吃喝，在这个吃都吃不饱的年代，一家人可以省着来。

此刻，许大茂内心升华了，好似是有了王俊林当师父的那种感受，他觉得他一定要好好教潘家成，而且能照顾的地方他也会去做，此刻他觉得肩膀上有了一种名为责任的东西。

人就是这样，或许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片段就会使人成长，王俊林把这种成长称之为顿悟。

许大茂点点头说道:“既然是王主任安排的，那自然没问题。”

王主任笑道:“那行，那明早我给他开好介绍信然后叫他在街道办等你，你来领着他去轧钢厂就行。”

“得嘞，王主任。”话音落下王主任就起身带着潘家成离开，王主任也是有眼力劲儿的好吧，沈大伟和他带来的年轻人还在那儿，并且沈大伟自报过家门是许大茂的领导，人家显然是有些话要说，自己杵在那儿算什么事儿啊。

王主任走后，沈大伟说道:“大茂思想觉悟挺高啊，知道街道办有困难家庭，这份工作这个小同志确实很需要。”沈大伟是圆滑，可圆滑不代表他没有底线，听着王主任的介绍，沈大伟内心还是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诚如王俊林所说，这个年代的领导干部大多数都真正做到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许大茂笑着道:“嗐，那不是确实不认识多少人吗？也请王主任帮忙找找。”逼已经装了，许大茂干脆就装到底了。

沈大伟也不多说什么了，立即介绍道:“大茂，我这是我侄子沈小毛，就拜托你了，这小子脑袋瓜儿机灵着呢。”

沈小毛只是和潘家成比起来不显得拘谨，可是这屋里的人除了他叔他是一个不认识，还是有些紧张。

许大茂看了看沈小毛，又毫无痕迹地看了看王俊林，看到王俊林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后，许大茂说道:“沈科长，您这侄子就和我学放映吧。”

其实不管王俊林是否点头许大茂都不应该拒绝，特别是在说出这是他侄子的时候，毕竟人情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是坨屎许大茂也得咽了，所幸的是沈小毛这人看上去不错，没有因为自家叔叔是个领导干部就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反而还有些谦逊。

沈大伟大喜说道:“那大茂我明天就叫他在厂门口等你，你看怎么样？”

“得嘞，那就麻烦沈科长了。”许大茂说道。

沈小毛一听许大茂同意明显松了一口气，向许大茂鞠了一躬说道:“谢谢许师傅，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

几人又聊了一会天，这次沈大伟和王俊林搭上了线，王俊林也有结交之意，双方都这样聊天自然很愉快。

没过多会儿，沈大伟也带着沈小毛走了，出了院子沈大伟对沈小毛说:“小毛，你父亲走得早，我这个当叔叔的平时想多照顾你们可你们也不同意，这下好了，有了一份工作，这放映员工作可是难得，一定要好好学，这许放映员的技术也是很好的。”

又是一个可怜孩子。

沈小毛感激说道:“二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和师父好好学习，绝不给您丢脸。”沈大伟之前想给沈小毛安排点活儿做，可是他没满18岁无法进厂，就一直接济着他家，可是一来二去沈小毛母子俩觉得沈大伟已经给得很多了便不再要他接济，这下好了，沈大伟总算也可以给死去的大哥一个交代了。

前面说过，放映员可是一份体面的工作。

王主任刚刚和潘家成出来的时候也给他说了差不多同样的话，潘家成自然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王主任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潘家成这孩子老实机灵有担当。

潘家成回到家后，躺在床上的母亲连忙问道:“家成，王主任这么急匆匆地叫你是去有什么事吗？要是王主任叫你帮忙，你可得用心做啊，那王主任可是咱们街道的好干部啊。”

潘家成说道:“娘，是这样的，红星轧钢厂给了街道办一个学徒工名额，是学电影放映技术的，这不是王主任看咱家困难嘛，就叫我去试试，这不一去人许师傅看中我了，王主任明天一早给我开好介绍信叫我在街道办门口等许师傅带我去报道嘛。”

潘家成简单说完事情，可这个消息给潘家带来的惊喜就够大了，一家人相拥而泣，苦日子过了这么久了，总算有点盼头了，潘家成摸着潘家云的头说:“妹妹，再辛苦你一段时间，哥哥肯定在轧钢厂里好好学，争取早日转正，哥哥一转正你就立马回去读书。”

……

潘家云听着哥哥说的话让她泪流满面，读不读书她无所谓了，她哭是因为这个家总算看到了希望，母亲则是一个劲儿地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学技术，咬咬牙还家里面仅剩的10块钱给了潘家成，要他明天去的时候买点拜师礼，这10块钱可是潘家的救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