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丁来笑了,“好了,不逗你了,一点也不好玩。”
杭舒章心想,你都揭人家老底了,还说不好玩。
庞敬不再理会魏丁来。
魏丁来有些无趣。
朝着杭舒章说道:“哎,舒章啊,日子苦闷,你再说些话本来听听吧。”
“你想听什么?”杭舒章放开理着的纸张,伸手去研墨。
魏丁来问:“你擅长说什么?”
杭舒章笑了,“并非是我擅长说什么,而是能说什么。”
魏丁来身处京都,一听这话,瞬间明了。
有些东西,只怕是不能说的。
“那就说那些情爱话本吧,风流才子俏小姐,千古佳话。”
杭舒章随口应下,“好,稍等,我理一下思绪。”
魏丁来有些诧异,“你要现编?”
杭舒章抬头去看魏丁来,“有何不可?”
“挺好的,你这要是去应试,还有别人什么事儿?”魏丁来捧了一句。
张羽寒冷哼一声,怒斥了一句,“狂妄。”
魏丁来说:“你不狂妄你去考啊,你还不是连考了两次都没有考上举人。”
张羽寒气道:“你”
“我什么?你自己考不上你还不准别人狂妄了?”
杭舒章听着魏丁来的这一张嘴巴,那真是别人哪里痛他就踩哪里。
若不是身后国公府给他撑着,只怕不知道被打多少次了。
不过也奇怪,庞宰相的儿子竟然能容忍他如此放肆。
那是别人的事,抛下念头,杭舒章凝神构思话本。
“话说在牙海镇上有一户林姓的大户人家,那林老爷膝下只有一女,名唤婉儿。
从小到大,林老爷对她那是百般宠爱,从小请有各种教习来教导林婉儿。
林婉儿长到二十岁还尚未嫁人。”
魏丁来问:“这不会让人诟病么?”
杭舒章抬头看了一眼魏丁来,眼神扫过其他人,只见一向瞧不起自己的张羽寒也竖着耳朵在听。
心下觉得好笑,随口敷衍魏丁来道:“丁来且莫急,等我细细到来。”
“却原来啊,林婉儿在十六岁的时候,那年元宵节出去看花灯。
在灯会上对着一个书生一见钟情,那书生姓李名修微。
端的是一表人才,颇有几分才华,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
可惜的是,家境贫寒。
李修微十四岁得中秀才,可父母相继去世,待他守完孝期,已是弱冠之年。
他本是书生,并无谋生之能,守着一点薄产度日。
这一年元宵灯会,被几个友人拉着出来凑热闹。
镇上的多元楼举办有猜灯谜大赛,李修微一连猜中三十余道谜题,一举夺冠。
林婉儿一颗芳心就此被李修微的才华俘虏。”
魏丁来掰着手指头算,“今年林婉儿二十岁,十六岁的时候遇见二十岁的李修微,那么今年李修微多少岁?”
算来算去不得要领,只好一岁一岁的涨着来算。
庞敬叹息着摇头。
杭舒章不理会魏丁来的奇怪关注点,继续说道:“林婉儿回去就此相思成疾,林老爷知晓女儿病症后请了李修微上门洽谈。
可惜的是,李修微一身傲骨,不愿入赘林家。
林老爷那是愁得牙齿疼,一边是女儿的病,一边是李修微不愿入赘,可李修微那个破家,自己也舍不得女儿去吃苦。”
张羽寒阴阳怪气的哼一声,开口说道:“李修微倒是好骨气,林老爷若是慧眼,就该让女儿下嫁。”
魏丁来说道:“天下男儿又不是只有李修微会读书,怎么就非要林婉儿下嫁不可?”
“谁叫林婉儿只爱李修微。”张羽寒说道:“若是林老爷真的心疼女儿,就该成全林婉儿。”
魏丁来气道:“这林婉儿简直有病。”
骂完才想起已经算出李修微的年纪,嫌弃的说道:“况且李修微大了林婉儿那么多,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男人又不比女人,年纪大点沉稳可靠。”
“我看就是想人财都要,虚伪。”
张羽寒道:“你可知入赘是什么么?要冠女方家姓氏,凡是自己做不得主,处处瞧人脸色。”
庞敬说道:“吵什么?林修微又不喜欢林婉儿,全是林婉儿在单相思。”
张羽寒一下找到了有力的同伴,当下说道:“听到没有,林修微又不是非娶林婉儿不可,但林婉儿心系林修微。”
魏丁来讷讷闭嘴,自己辩不过这些读书人。
“此事一拖就是四年,期间有人来上门提亲,林婉儿均是拒了。
林老爷拗不过女儿,眼瞅女儿年纪越来越大,再不成亲就该让人笑话了。
无奈之下只好去找李修微,恰逢今年是试年,李修微以安心备考为由,拒了林老爷的提议。
三年前李修微参加乡试失利,如今紧要关头,想要再战,自是不会让这些琐碎之事羁绊。”
张羽寒赞道:“科举乃是正途,此举无可厚非。”
魏丁来揪到张羽寒的小辫子,当下说道:“你不是不屑听这些市井话本么?当下评头论足做什么?”
张羽寒被魏丁来一顿抢白,一张白脸羞愤得一会红一会青。
魏丁来见到自己一击得中,畅快的笑了好几声。
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杭舒章暗笑,这当真是小孩脾性。
“李修微再次拒绝了林老爷,林老爷觉得自己面上无光。
回去之后发狠对着林婉儿说:‘你若是还心念李修微,就是想逼死你父亲我。’
林婉儿听得林老爷说得如此重话,知晓自己所为确实过分,若是再逼死父亲,那简直大不孝。
‘他既然不愿,便罢。往后女儿的婚事,父亲做主就是。’
林老爷见到女儿松了口,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很快林老爷就为女儿招了一个夫婿,定于九月成亲。
林婉儿成亲那日,李修微再次落榜,落魄返乡。”
魏丁来高兴的说:“这当真是落得好,落得妙。”
见无人附和,魏丁来问:“后来呢?”
“林老爷眼光独到,给女儿选的夫婿人品端方,谦让温和。
婚后待林婉儿极好,林婉儿逐渐放下李修微。
夫妻两个人琴瑟和谐,恩爱有加。”
“没了?”
“没了。”
“舒章为何不写完?”
“留你想象不好么?”
魏丁来说:“那我祝愿李修微永世不中。”
张羽寒张口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
晚上杭舒章还是被荣棠公主召唤去侍寝。
杭舒章有些忐忑。
今夜荣棠公主并没有喝醉。
杭舒章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荣棠公主,有些无奈,已经沉闷了许久了,自己不说,她也不说。
“荣棠公主有何指示?若无要紧事在下就告退了。”
荣棠公主从沉思中抬起头来看向杭舒章,“听闻你今日在牢里说话本,说一段给本公主听吧。”
“若是说得好,公主是否放了在下?”
荣棠公主冷冷的看着杭舒章,“你没有资格与本公主谈条件。”
杭舒章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公。
原先还觉着男子比女娘好,可在权势面前,现在看来都是狗屎。
手握权势,才能自己做主。
纵然不能为所欲为,但是别人想欺凌之时也得考量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