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宣话音未落,便匆匆转身离开,他的步伐仓促,神色凝重,仿佛时间对他来说已成奢侈。
归夷沉默片刻,旋即也快速行动,她跑去生火烧水,又急匆匆地拿来了湿布巾,轻轻地为婉宁擦拭着因发热而燥热的身躯。
傅益桓见状,抬手示意她把布巾放在一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沙哑声:“放下吧,我来。”
归夷一愣,但还是顺从地放下了布巾,细心地拧干后递给了傅益桓,随后紧闭双唇,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随着他的动作。
傅益桓接过布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婉宁的脸庞。
婉宁的眉头紧锁,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肤色渐渐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那红显得格外虚弱无力。
布巾轻轻滑过她的面颊,她仅是微蹙眉头,似乎没有更多的力气做出反应。
傅益桓恍惚回神,注意到一旁的归夷,再次将布巾交回给她。
等她拧干后,他又接了过来,继续为婉宁擦洗手部。
及至右手时,他忽然发现了婉宁掌心中的疤痕,心又是一沉,面色愈发阴郁。
“她平日里……有没有提到过我?”
傅益桓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疤痕上,几乎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轻轻碰触,旋即迅速收回,抿着唇,凝望着她,眼中满是复杂。
“回二公子,”归夷恭敬地回答,“小姐平时与奴婢交流甚少。”
傅益桓觉得归夷的回答似乎有所隐瞒,他抬起眼,目光如乌云蔽日般沉重地落在她身上。
归夷心慌意乱,但想起婉宁的告诫,心中不禁一凛,袖中的手暗暗握紧,强自镇定,对着傅益桓故作无奈地说道:“小姐近来在府中无所事事,也鲜少外出,因而言语愈发少了。”
“我并非……”
傅益桓本欲解释什么,却因想到那块遗失的玉佩而话锋一转,眼神渐深,充满了自责。
正是他的粗心大意,忽视了珍贵之物可能招致的灾祸,更何况婉宁性格胆小,又怎能抵挡得住外人的威胁?这个疏忽不仅让她成为他人的靶心,还让她多次遭受无端的刁难。
一念及那未知姓名的丫鬟,手持着玉佩,脸上那贪婪的模样,傅益桓的心就像被一块苦涩的石块堵塞。
低头看向婉宁毫无血色的唇与越来越红的双颊,内心的痛楚如同水面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归夷密切注意着傅益桓表情的变化,期待他的回应。
出乎预料,听了她的话,傅益桓非但没有追问,反而脸上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悔恨之色,这是归夷从未见过的表情。
她心惊肉跳,不自觉地倒抽一口冷气。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室内的沉默,归夷急忙转身出门,去准备药汤。
傅益桓则似雕像般静坐于婉宁床畔,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庞,一股窒息般的压迫感缓缓爬上胸口,随即弥漫全身,直至指尖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麻木。
他伸出手指,温柔地拂去婉宁眼角的泪痕,眼神深情地锁定在她的脸上,似乎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