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京几月奔波在外,好不容易回岭南,威武王本来是既欣慰又激动的,可因着他那些犯浑的话,他又气又无奈。
也不再理会陆明淑的哀求,愤愤然转身走了。
“今夜不必等我,我就在书房睡了。”
陆明淑叹口气,失落地摇摇头,对身边婢女吩咐道:“你吩咐厨房做些京儿喜欢吃的饭菜,再准备个暖炉,随我送去。”
“京儿,你这傻孩子,你爹让你跪,你还真就打算跪一宿啊,快别跪着了,这都隆冬了,地上这么凉,万一坏了身子骨可怎么办呀!”
陆明淑心疼儿子,偷偷来到了祠堂外,不仅带来了热腾腾的饭食,还有暖炉,护膝、护垫,大氅。
赵京没敢受,他自小就怕爹的鞭子,以前这种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只要他老是跪一夜,等爹气消了,那一切就都会太平。
若他敢使诈糊来,不仅是他,连照顾她的娘亲也得受连坐之罪。
他身子跪得笔直,一眼也不往陆明淑那边看。
“娘,孩儿年轻力壮,跪一宿不打紧,反而是您,我听爹说你腰酸腿疼的毛病又犯了,夜里风寒露重的,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陆明淑抹了把眼泪,哭着说:“京儿,你莫怪你爹,他也是被多年的执念所困,你待会儿把这些用上,再吃点饭,别让娘教心劳神,等明日娘在与你爹好生说说。”
赵京眼神动容,终究不忍让亲娘担忧,他点了点头,“孩儿知道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望着陆明淑蹒跚而去的背影,赵京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爬起身,走到小桌子跟前,大口吃起了饭。
他不能颓废懈怠,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劝说父亲打消谋反的念头。
这一年中,他受皇命辗转于各个地方,深刻见识到了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百官现状。
他知晓,赵麒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昏庸无能的草包。
他变了,变得睿智果决,明辨忠奸,不说远的,这次萧雄叛变,哪怕皇城守军不足,他也能借势自保。
多少忠臣良将愿意为他前仆后继。
而这绝不是一位昏君能做到的。
爹啊!您可一定不要步萧雄的后尘啊!
…
夜深了,窗外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雪。
一夜北风紧。
书房的炭火炉里被管家又加了不少的梨花炭,火烧的旺了,炭火噼里啪啦的炸开,屋里暖融融的。
管家看威武王拿着一本兵书,许久都不曾翻页,便知道他有心事。
无非是在惦念小世子。
这两父子啊!
见不到的时候,一封封家书从未断过,怎么这一见面就红了脸,话也说不了几句。
管家自然不敢明着提醒,他见关好的窗又被寒风吹开了,嘟囔着去关上。
“哟!这天儿可真冷啊,估计明早起来地上都得结冰吧?”
威武王继续看书,头也不抬,可看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那小子还跪着呢?”
“世子爷向来听话懂事,没有您的首肯,他也不敢起来啊!”
管家关紧的窗,笑呵呵地回答。
威武王一声冷哼,“他听话懂事?不过是出去了半年,见了点世面,这一回来就敢跟老子做对了,他是不知道老子这些年的辛苦谋划是为了谁?”
管家笑着往茶盏里添了热茶,顺着话说:“世子爷尚且年幼,兴许等大了就明白了。”
“老奴听说,世子爷这次回来,特意给您和夫人带回了从各地搜罗的不少宝贝呢!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挂念和敬重您的。”
威武王神情一怔,内心起了波澜,视线落到了冒着热气的茶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