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荧幕上,作为首映礼的最后一个片段,还在继续着。
并没有因为得知真相,而开始发狂。
他只是想问一个为什么。
而眼前这个女医生,贵卿,给了自己一个说法。
他接受了,也就够了。
画面再转,回到牢房的陈桂林。
也在刑警队长陈灰的帮助下,又迎来了一个探监的人。
是程小美。
而这次也不是在候见大厅,隔着玻璃。
而是一个小房间,一个单独的,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小房间。
相见的两人对视。
相顾无言,唯有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送给彼此。
下一秒,陈桂林便已经坐到了椅子上。
而程小美,则给他的胡子,抹上了泡沫。
开始完成初见时,未完成的刮胡子服务。
程小美刮得很仔细,动作很温柔,眼里也是无尽的温情。
而闭着眼的陈桂林。
这位通缉榜榜三,这位亡命徒,这位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壮士。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影片当中,流下了泪水。
程小美,温柔的用手拭去陈桂林不断流出的泪水。
直至他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望着镜中的自己。
脸是那么的干净,眼神是那么的清澈。
再也没有‘贪嗔痴’三毒,一丝一毫的影子。
无数观众,脑海中不由得纷纷浮现出‘洗心革面’这个词。
正带着无比强烈的好奇心,准备看看洗心革面后,陈桂林的结局是。
突然,片段至此戛然而止。
瞬间,所有的观众炸了:
\"卧槽,没了,这个时候没了,要不要断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啊。”
“若有一天刀在手,杀尽天下断章狗,太坏了。”
“如鲠在喉啊,卡的真难受啊,我是第一次在电影中,看到被玷污过的女性,显得这么纯洁,程小美真的不愧这个名字,人也美,心也美啊。”
“卧槽,陈昂你还敢说你赶着下班,我明明看见你就是故意在最精彩的部分断掉,让我们这些观众好马上买票去看结局。”
……
迎着无数观众,甚至一些也同样没看到结局的嘉宾,不爽的目光,以及充满怨念的议论之声。
陈昂看了看手表,轻轻一笑:
“现在,已经下午5点55了,距离6点的下班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分钟了,真不是我故意要断的。”
此言一出,所有的观众都是异口同声道: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这……”台上的陈昂,尴尬一笑:
“那就当我是故意的吧。”
“还有5分钟,我可以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
此话一出,全场的议论声更大了。
最后,还是那名自京城远道而来的电影频道记者,站起身来,很是巧妙的将几个问题,合并成了一个问题:
“陈昂先生,既然电影的主题是‘除贪嗔痴三害’。”
“那么,我想问,除掉了代表贪的尊者,以及代表嗔的许伟强,就结束了吗?”
“你也曾说过,‘痴’是三毒中最核心的那个,痴又能生出贪、嗔,这个程小美,是否与除掉痴有关,陈桂林又为何流泪呢?”
此言一出,观众们眼前都是一亮,纷纷看向那名来自电影频道的年轻男记者。
他好像是真的懂提问的。
这些问题,只要都回答上来,那么结局,似乎也就不难猜了。
台上,陈昂饶有兴趣的看了眼提问的男记者,失笑道:
“这是几个问题,合并成了一个问题吧,你还真是个人才。”
“只是想更好的写篇报道罢了。”提问的男记者谦虚道。
陈昂其实也没有真的计较,点了点头道:
“我就当是一个问题吧,一并回答你,也回答观众。”
“榜二许伟强,划破陈桂林那件大哥送的,最好,也最珍惜,代表着‘名利’的西装。”
“”在灵修中心,尊者的洗脑,戒掉了的陈桂林‘暴力’。”
“嗔帮陈桂林戒‘贪’,贪’帮陈桂林戒‘嗔’。”
“至于陈桂林为什么会流泪,程小美是否与戒‘痴’有关。”
“就不得不说到陈桂林身上的‘执着’了。”
“执着?”电影频道的男记者,面露疑惑。
(补)
陈昂点了点头:
“还记得电影里的陈桂林,在找到金毛配合时他逼问女医生时。”
“说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听到这话,男记者一愣,那已经是早上,最开始的事了。
但毕竟是传媒大学的高材生,记忆力还是有的,他皱了皱眉会回想道:
“陈桂林说的是,他不怕死,但怕死了也没人记得。”
“对!”陈昂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的执着。”
“他对于生前身后名的执着,驱使着他,去杀通缉榜的前两个,这是贪。”
“他对于暴力的执着,一直驱使着他,用‘作恶’的方式,去让所有人记住他,这是嗔。”
“而最后出现的这个程小美,却是因为他的善行,他解救了她,给了她自由,而记住他。”
“愿意在陈桂林已经深陷牢狱中,没有任何利益价值。”
“却还愿意前来监狱中,为他做一些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帮他完成初见时,未完成的刮胡子服务。”
“善行?流泪……”听到这段话的男记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诧异道:
“所以,您的意思是,这其实,就是在除第三害。”
“嗯!”陈昂赞许的点了点头:
陈桂林的这次流泪,其实是悔,也是悟。”
“他知道了,原来想让人知道,留在别人心中,有比‘作恶’更好的方式。”
“他也知道了,自己也是那个‘害’,他曾经做过的恶,其实也不是少。”
“所以,他放下了执着或者说执念,戒掉了自己的‘痴’,这一刻,他除掉了自己这个代表痴的第三害。”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任谁也没想到。
贪嗔痴三毒中,最核心的痴。
没有戒嗔时,与许伟强那场酣畅淋漓的对决,用更强大的暴力,去毁灭暴力。
也没有如与尊者对决那般,从被控制,再到挣脱控制。
直至最后上演的那场,华语电影历史上从未有过,让人头皮发麻中带着一股子,爆头消消乐的戏份。
就是一次简单的理发,陈桂林第一次流泪,也是第一次悔悟。
就是戒痴。
作为提问的男记者,也是愣了愣,而后才回过神来,轻叹一声: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没想到这除这最后一害。”
“没有任何大场面,没有任何或激情,或暴力,或极端的激烈碰撞。”
“只是用一把感情刀,就斩断了陈桂林的执念,戒掉了最后一害‘痴’。”
“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我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或许,您在电影频道下一期的节目组,会看到我的报道。”
“我叫李存辉。”
台上,陈昂也是笑了:
“那我就期待着,在电视上看到你的大名了。”
也就在陈昂刚刚说完的这一刻。
广城文化中心,那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大钟轻响。
下午6点,到了。
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