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轻本来以为只要四叔活着。
她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只要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哪怕一辈子都不再见他。
哪怕他们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都可以。
只要他还活着。
可是在看到两个人拥吻的一瞬间。
沈轻轻觉得自已做不到。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人比她更爱四叔。
可为什么四叔没有选择她。
沈轻轻心里愤怒,难过,悲伤,痛苦,不甘。
所有的情绪仿佛化成一条蛇,盘踞在她的心头,嘶嘶的吐着红杏子。
薄婉华知道薄靳修还活着的时候,她的内心一片复杂。
她每天都盼着他死。
盼着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就像是从来都没有来过,不要留下一点痕迹。
可是当有人告诉他。
他驾驶的直升机已经被大海吞没,绝无生还可能的时候。
薄婉华还是怔住了。
只觉得心里突然空了一块。
这么多年,她将心里所有的痛苦和恨意都发泄在薄靳修的身上。
她始终觉得薄靳修是自已痛苦的根源。
她已经习惯了和这种痛苦共生。
可是当有一天,这个根源突然消失。
她又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的剜掉了一块肉。
薄婉华这几日都在大剧院里看戏。
从贵妃醉酒看到凤还巢。
最后一遍遍的看赵氏孤儿。
舞台上演员的唱腔抑扬顿挫,韵味独特。
却透着一股子的悲凉。
“屠岸贼霸朝廊晋国蒙难,悲丞相与驸马引刀衔冤,叹公主被困在深宫内院,忧孤儿刚落地即陷深渊。”
“前和后把住门,地和天哪处奔?”
“你道是既知恩合报恩,只怕你要脱身难脱身。”
“告大人停嗔息怒,听小人从头分诉……遵遗嘱唤做孤儿,子共母不能完聚。”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
在薄婉华的耳边低语:“太太,人找到了,大少爷没有死。”
薄婉华几乎是面无表情。
她抬手摆了摆。
管家就很识趣的退出去。
舞台上的扮演赵氏孤儿的小演员,字正腔圆,唱腔凄凉,字字泣血。
“爹爹娘娘去哪儿去啊?送君子来不归?”
看着舞台上小小的身影。
薄婉华突然想到了薄靳修小时候。
四五岁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她。
每次她回老宅,他总是喜欢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她厌恶极了他。
总是黑着脸驱赶。
但是她骂他,他就冲着她笑。
“大姐,你好久没回来了,我很想你。”
“大姐,这个月饼很好吃,我特意给你留的。”
“大姐,明天你有时间吗?你带我去游乐场好不好?”
薄婉华唯一一次带薄靳修去游乐场。
直接把他丢在里面了。
从白天到晚上。
薄家人知道之后,疯狂去找。
但是却没有找到。
她挨了老爷子几棍子,被罚跪祠堂。
两天之后,薄靳修自已回来了。
小小的薄靳修衣服破烂,浑身青紫,鞋子丢了,脚也磨出了血,像个小乞丐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
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外面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但是当他看到她被罚着跪祠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