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内,
乾清宫内,
所有人都写完了。
武将一列,勋贵们感兴趣的伸着头往那看,文官也是窃窃私语,张瑾瑜此时也摸不着头脑,今日是演的哪一出戏。
竟然来写字了,当然也注意到了户部的老狐狸,咳,老头,可是站着一直未动,内里埋着什么关子也不知道,想来昨日之事,必有个由头才行,京仓被烧,乃是户部的责任,如果今日问罪,户部之人怕是逃不了干系,难道来个围魏救赵不成。
关键还整出来一个火龙烧仓,难道是好戏在后头。
正想着此事。
龙椅上。
武皇坐在上面,见几位部堂的阁老都写完了,让戴权把阁老写的字都拿上来,仔细观看,
随着武皇翻着宣纸声音,大殿内静的出奇,落叶可闻其声,看了一会,不得不说,这些老臣,官宦几十年,一手字,写的漂亮,都可以开宗立派了,随即把这些宣纸扔在了御前案几上。
说道,
“果然是朝廷的老臣,字,写的非常不错,每个人的字,都可以裱起来了,不过字优者,未必就知道粮食贵重,字劣者,未必就不知粮食不贵重,看了一圈,朕只看出了字的好坏。”
环顾一周,又问,
“谁还没有写?”
本以为无人知道,可是前排的官员,把目光都看向了户部尚书顾一臣。
此时,
顾阁老一改之前的委屈,面色一正,挥了下衣袖,迈着步子走了出来,而后直接双膝跪地,一个叩拜,
“老臣,还未写,想着最后一个写。”
“爱卿起来,接着写就成。”
顾一臣又是叩首,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前,拿起御笔,沾了墨水,提笔在宣纸上,靠左的一边写了一个米字,至于右边,迟迟没有落下御笔,顿了一下,就把御笔放下。
抬头看了一眼武皇周世宏,就后退走了几步,并未回队列。
朝臣都看到顾阁老所书,皆不明所以,只有吏部尚书卢文山一脸的阴郁之色。
武皇叹息一口气,问道,
“户部尚书顾一臣,朕让你们写的是一个糧字,你,还有你们户部之人,为何只写了一半,只有一个米字呢?”
顾一臣并未说话,反而是红了眼睛。
众人更是不明所以。
只有吏部尚书卢文山心里感到不妙,这是何意!
看着故作姿态的顾一臣,暗道怕是麻烦了,这个老狐狸,必然是想好了对策,主动出击,好似和皇上商量好了一般,恐怕今日的打算,怕是难了!
言官曾正见此,就想出列插言,可是被吏部侍郎杨卓暗地里拉住,看着曾正不解的目光,杨侍郎轻轻摇了下头,此时不是机会。
曾正得了信,把挪出去的脚,又拿了回去,继续看着。
殿内,又响起武皇周世宏的话语,
“顾一臣,伱怎么不说话?”
顾阁老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然后拿起自己写的米字,走到大殿中央,来到了殿内朝臣面前,说道,
“陛下,臣知道糧字之重,不敢写全啊,”
殿内众人皆不敢言语。
武皇倒是好奇,继续问道,
“重在何处?”
“回陛下,粮字是由一个米字,与量字相合而成,臣无力将那量字写出。”
“那量字,又重在何处?”
坐在龙椅上的周世宏,明显加重了语气,继续追问。
顾一臣把手中的宣纸拿在手中,用手指了一下米字的右边,
“回陛下,量,是丈量地积之法,也是计量仓储之措,故而庄子说,为之斗斛以量之,一个量字,可知大武天下官仓之容,可知大武天下田亩之数,(礼记)中也写道,冢宰制国用,必由岁之杪,五谷皆入,然后治国用,量力以为出,即是此意。
然则,我大武朝田亩之数虽多,粮仓之布虽广,却只是归档处的虚数而已,并无实际数量。”
顾一臣说到这,猛然把宣纸撕碎,大声说道,
“陛下,诸位臣公,天下田亩失察,大武官仓必定失查。朝廷官仓失查,国策必定失衡,国策要是失衡了,朝堂的百官必定失意,百官要是失意,奏疏的折子必定失真,奏折失真了,君目必定失明,君目失明,则国朝必定失色,而国家一旦失色,那么国朝之基必定失恃,然则民心必定失重,我大武朝,刚刚结束白莲教之祸不久,如果在日此下去,必定再会有其祸患,必定坐失江山啊,陛下!”
此言,
在乾清宫内震耳欲聋,惊得朝臣,无不惊讶不已,这是要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