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
戴权恭敬的应完话,小心的走到桌边,给皇帝倒了碗热茶,然后小声说道,
“陛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歇一歇,”
“嗯,是有些累了。”
武皇周世宏放下御笔,端过茶碗细细品了一下,润润嗓子,还是江南的镜湖茶有那个味道,只是留都虽好,可是烟之气甚重,于国朝无利,所以要迁都中原,以御天下,如今虽然看似天下太平,可是藩镇有异心者多不胜数,只要朝廷有一丝软弱,必然是危机四伏,所以自己不可有一丝懈怠。
另外,
就是兵权,府军兵权虽然在朝廷,可是缺额太过巨大,老弱病残又多,依附在府军的官吏将军更多,实在是无法下手,就是中州京枢重地周围各城,眼皮子底下也是欺上瞒下,不成体统。
如果要是能点滴而入,府军是不是要会有所作为,就像边关府军那样,守城对抗草原之兵还是有些战力的。
想到此处,武皇的心又是涌出诸多的想法,可是府军也受地方将军和官员的统辖,所以朝廷也难有作为,除非统御在一起,直接再成一军,可是谁来领军了。
武皇心中又是一叹,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这才抬起头,
看着御桌前的戴权,必然是有事,京城那些勋贵子弟更是不争气,问道,
“刚刚着急去做什么了,京城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陛下慧眼如炬,老奴什么事都瞒不了陛下,托陛下洪福,不是京城出的事,”
戴权刚想要说,忽然想起殿内还有其他人,顿了一下,回头说道,
“你们四个,先下去,”
“是,”
四位内侍太监,行了礼,快步依次走出书房,等人走后,门口门外守着的小云子走进来把门关上,而后就此留在那看着。
等到书房内,屏退了内侍之后。
看到这个情形,武皇心中惊疑,既然不是京城的事,难道又是边关,东胡人不可能那么不智,如今青黄不接的时候,都在休养生息,在大规模的攻打晋北关,得不偿失不说,粮草也无以为继,右贤王且提侯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难道是鲜卑人,问道,
“既然不是京城的事,难道是晋北关外,且提侯又卷土重来了?亦或者是西北那边!”
戴权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
“回陛下,都不是,暗卫传来密报,是京南的林山郡出了乱子。”
“什么!”
周世宏拿着茶碗的手就是顿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的看了过去,京南的林山郡,可是中原腹地最南边的平原之地,要不是缺水也是个中原粮仓,以前此地贫困,默默无闻,在自己还是王爷的时候,记住他的还不是父皇晚年时候的动荡,白莲教之祸,震动整个天下,乱民之军几近逼近京城,要不是宁荣二府的两位老国公,率领京营在大梁城附近,一举击溃白莲教反贼主力,斩杀白莲教副教主在内的高层,恐怕天下早已糜烂,如今再提京南之地乱了,心里猛然一紧,虽还未问,可是端着茶碗的手,已经有些端不住了。
忽然想起前太子所说的一句话,中原之乱,乱起京南,京南之乱,乱起饥民,饥民一起,即使没有了白莲教,还有红莲教,黑莲教,所以剿灭反贼则是救百姓的民心,当年还有京南将军靖南侯在此领兵镇压,可随了太子反叛之后,就再也没了人看守此地,如此就酿成大祸,现如今过了已有十载,难道又要旧事重演了不成。
轻轻把茶碗放在御前案几上,最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碰了一下,茶碗的盖子碰了一角,滑落下来,
“说说,能出了什么乱子,难道白莲教重新回来了?”
话音虽然听不出皇上的心情,可是跟在武皇身边的戴权,哪里还不知道陛下的习惯,知道陛下极其在意此事,更加小心的,把京南皇城司千户丁仁则的密信,和林岳府暗卫的密信放在桌上,回道,
“陛下,京南之地,尤其是林山郡,今去两年大旱,饥民遍地,盗贼蜂起,这几月,有乱民聚众,有反叛之举,白莲教的人倒是没有发现,可是太平教的人混入其中,如今已经兵临林岳府,府城被围,定州城和赵州城被贼人攻占,但是府军守将早一步集中全部人马固守待援,而郡城京南将军顾平,火速集结三万人马南下救援,想来这几日就应该能到了,也能传来消息了。”
“哈哈,好啊,好得很啊,事都做完了,再来通知朕,真是一群好臣子啊,什么乱民,什么叛乱,不就是饥民没了活命的希望,再被太平教混入其中,登高一呼,一呼百应,揭竿而起了,朕记得,当年白莲教好像也是这样趁势而起的,算一下时间,还没有过二十年,那些地方官员,通通该死!”
武皇周世宏怒极而笑,一挥臂膀把御案上的一切全部扫落地下,“砰”的一声,连最心爱的茶碗也是摔的粉碎,吓得戴权立刻俯首跪下,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息怒,朕怎么息怒,那些贪官污吏是真的没把朝廷,没把朕放在眼里,戴权,你给朕说个实情,这种事你事先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忽然,
武皇的目光锐利的看了过来,死死盯着戴权的眼睛问道,吓得戴权立刻双膝跪地,拜服道,
“回陛下,老奴对天发誓,绝对不知道,今日刚刚接到密信,审问了信使之后,立刻进了宫,未敢怠慢,请陛下明察。”
“好,起来吧,朕希望伱说的是真的。”
“陛下,必然不敢欺瞒陛下,”
说完又是磕了头,然后哆嗦着起了身。
此时的武皇明显对内阁,甚至是司礼监执笔有了怀疑,这么大的事,朝廷和自己竟然没听到一点风声,怎么感觉都不太对,至于说京南之地的民乱,好似是大武的魔障,只要此地不稳,中原必然动荡,心中有些不安,问道,
“你刚刚所说,京南将军顾平带军南下,是多久的事了?”
“回陛下,应该不超过五日,现如今应该已经靠近了林岳府,如果时机成熟,顾将军率军突袭,和林岳府城的守军,里应外合,恐怕乱军就会被击溃,到时候就。”
“就怎么样?”
戴权本想安慰几句,就被武皇语气颇为气愤的打断,
“你还想着一战而下,既然敢反叛,必然是有了把握,想想当年的事,要是这么好镇压,还有当年的白莲教之祸,另外,京南布政史于仁则到底在做什么,你让暗卫之人好好查查。”
“是,陛下,老奴已经安排得力之人去了京南查探,不过目前据传,过了大梁城,京南逃难的流民已经挤满了官道,恐有蔓延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