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后院,
花厅之中,
幽怨的北地小调之音落下,卷帘之后,
所谓的落难于此的女子梅淑,此时已然放下古琴,去了内堂坐在炕上,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拆开,
看着手上的密信的内容,嘴角泛起笑容,
“中叔,长公主那边传来了话,后日进香怕是晚了,明日就让我等准备,想法混进燕春楼等着殿下命令,”
“这么急,那殿下的意思是?”
说话之人就是跟在此女子身边的老汉梅中,一眼的精干神色,哪里像落难的老朽,
“殿下的意思是,明日就安排人,想法让太后等人去北山静安寺进香,”
梅淑笑着拿起密信,然后放在点燃油灯的火苗上,不一会,密信燃烧起来,然后落在地上燃成灰烬,身边的老者早已见怪不怪,摸索着手中的拐杖,回道,
“太后决定的事,谁能改变,殿下难道想启用后宫暗探,如何不能再等一晚,”
梅中看不清里面的事,什么事让殿下变得这样的急切,又想要做什么呢,
“我倒是隐约有些知道为何,想来京南的岳将军领兵到了。
但是主子的心思,内里的事就不要猜测了,顺天府十年前的关押的名单已经到了手,现在有机会就走,趁着前面府衙热闹的时候。”
“是,小姐,咱们收拾一番,这就走,只是亏了徐大人的一番好意。”
“只能算他遇人不淑,以后再等个好人家吧.”
也不知梅中从哪里拿来的一个木匣子,打开一看竟然是江湖罕见的人皮面具,好一会易容之后,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青年男子模样的二人,打理了包裹,拿了银子,走出内屋,关好屋门后,从后院小路直奔后院的角门而去,一路上竟然没遇见一人,可见整个院子早已熟记于心,出了角门之后,梅淑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默默离去
前院府衙,
几乎能到的都到了,正堂两侧,也坐满了京城闲散的京官,尤其是六部的言官,济济一堂。
正堂设了六个主位子。
六位主审之人相互打了照面,寒暄了一番,早就坐在正堂内高台上,最中间的二人当然是洛云侯和刑部侍郎常左,
“侯爷,初次打交道,还请侯爷多多担待,”
一向不爱说话的刑部侍郎常大人,如今满脸笑容坐在那,抱拳而道。
颇让身旁的孟历和冯永文侧目,常大人上来就先示好,难道是示弱于人。
二人默不作声,相互有着问询的目光在眼底。
“哈哈,常大人客气了,同堂共审,也是一种缘分,本侯历来都是一个脾气,对待朋友绝对不会让他吃亏,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张瑾瑜哈哈一笑,江湖做派匪气十足,让堂内之人神色一动,常佐报以微笑回之,
“侯爷果然快言快语,性格豪爽,下官也不是斤斤计较的小人,公开受审,有则有,没有则没有,是否有罪,一审便知,”
常大人简明概要说了一番,心中对洛云侯虽有好感,但是大为警觉,刚刚的话语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只是不知道侯爷对贾珍,是真的想审问还是欲盖弥彰,本以为明日里审问,没想到就一日不到的时间,侯爷要求开堂会审,
“好,就依常大人所言,该怎么审就怎么审,人可来齐了?”
张瑾瑜看了一眼堂内,四周除了记录的书吏等人,两侧大堂内,竟然来了不少京中的言官,而外面,得到消息的百姓,陆续来人在外围观,越聚越多,那兴致致勃勃的样子,让张瑾瑜实在是无语,看热闹的人永远不缺。
“回侯爷,人都到齐了,杂家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贾珍就押在后堂候着呢。”
一声尖锐的公鸭嗓子,从后堂传来,只见须臾间,一位身宽体胖的身影走了过来,怀中抱着的佛尘,左右摇摆,一看来人不是王休王公公,还是何人。
其余人见到是王公公来了,只有襄阳侯和康孟玉站起身行了礼,文官则是冷眼相对,
张瑾瑜坐在高台上拱手意思一番,说道;
“不晚,来的正巧,上座吧。”
张瑾瑜回了一句,有夸赞的意思,还别说,太监办事可比朝廷那些官员靠谱多了,要是文官那些人,别说审问了,一下午能把事情安排好就不错了,扫了一眼大堂下站着的言官言从,一脸坚毅的立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累。
王公公走到了内堂高台下,扫了一眼对面的三人,只见三人冷着脸不为所动,连个礼都没还,一点情面都不给,让内务府王公公见了,嘴角一抽,一招手,让干儿子小明子搬了个椅子放在高台的一旁,提了下裤子,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侯爷,杂家就是一个打下手的,审案子还需要三司的人,哪里用的着杂家,杂家就在一旁看着就成。”
话虽然那么说,可是那双眼睛时不时的,瞟了一眼三司的文官,被高台上的张瑾瑜看着正着,虽然没有回头看常佐三人的脸色,要是猜的不错的话,三人定然是冷脸相对,毕竟文官和太监永远尿不进一个壶里,多说无益,先给贾珍来个下马威才行,
扫了一眼书案,上面有一个签筒,里面放着红绿令签和惊堂木,还有笔墨纸砚,笔架都备好了。
张瑾瑜哪里见过这些玩意,笔墨纸砚还好说,就是写写画画,惊堂木也不陌生,敲桌子用的,那签筒里面的红绿签就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了。
俗话说先声夺人,张瑾瑜直接伸手拿起惊堂木,狠狠地砸在书案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吓得堂内所有人一个激灵,
“吉时已到,本侯奉陛下之命,参与主审言官严从状告宁国府贾珍一案,不敢有负圣命,所以在今日,召集诸位一同开堂会审,诸位大人可有异议。”
张瑾瑜说话的同时,特意对着皇宫的方向一拜,以示恭敬,其他人见了,不管堂内的官员还是外面围观的百姓,都急忙起身,对着皇宫的方向一起拜一拜,嘴上说着圣恭安,而后复又坐下。
见到人都坐下了,张瑾瑜也不客气,对着堂下之人喊道,
“严从何在,你要状告何人?”
早就站在堂下候着的严从,仿佛接到信号一般,直接走到高台之下不远处,拱手一拜,严肃道,
“回侯爷,和各位大人,下官严从,状告宁国府贾珍父子,蓄养方士,蛊惑京城百姓,妖言惑众更是引起天地异象,实在是大不敬之罪。”
说完眼睛一红,哭诉道,
“各位大人,此事京城百姓人人得知,更有不少百姓在当日围观,亲眼所见,前朝也有先例,上天示警,岂能随意蒙蔽天下之人,下官身为言官,定然要参他一本,查个水落石出。”
话音一落,
府衙外百姓听得真切,都在议论纷飞,都说此事是真的,很多人亲眼所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