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普通的填弹枪不同,陈卓他们带的猎枪是那种老式的铁砂弹枪。
炸膛以后,那枪筒里的火药混着铁砂爆出来,简直就跟天女散花一样,能将人打成筛子!
一声巨响过后,陈卓的惨叫声随之传来。
只见他从手掌到胳膊、再到胸膛乃至整颗头颅,都被铁砂炸的血肉模糊。
陆昭过去扶他的时候,只是托了一下他的胳膊,那只胳膊竟然就直接掉在地上了……
这一幕的冲击不亚于方才主殿里烛火下的人影!
那些土夫子吓得抱头乱窜,跑到宫门口想出去。
但是那门栓就像是焊在了门上,他们根本卸不下来!
有个人乱中出错,忘了刚刚陈卓的猎枪炸了膛,拉上枪栓就要把宫门的门栓轰开。
同伴正要阻止,就听又是一声巨响,这挺猎枪也炸膛了!
几个土夫子离得近,被这一枪连累的都受了伤,躺在地上疼的直打滚儿。
师父见状不好,担心下一个遭报应的就是我们,于是他冲到陈卓面前,试探的摸了下他的肩颈处。
师父的手刚刚附上去,眉头立刻就是一皱,说陈卓不行了。
陆昭本来身上就有伤,这会儿听师父这么一说,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一直晃悠陈卓,大声的喊着师兄。
但此时的陈卓,脸上不甘的表情维持了不到五秒,就两眼一瞪,没了气息。
陆昭是陈卓带大的,他们俩的关系跟我和师父是一样,情同父子。
上一秒还在筹划着雄才大略的人,现在就断了气息,这让陆昭难以接受。
师父为了让他解除我头上的引雷符,于是就过去劝他,说人死不能复生,让他背上陈卓,我们赶紧想办法先出去。
可陆昭没了亲人,此时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他抬起头,瞪着猩红的双眼看着师父,说谁说人死不能复生的?
不是你们说鲛人能让人长生不死么?
说完他就放下陈卓的尸体,走到我们面前,逼迫师父说,你最好现在就去给我把鲛人找出来,要是我师兄活不过来,那你们俩今儿也得都在这里陪葬!
师父叹了口气,说鲛人到底能不能让人长生不死还只是个未知数,更不要提让人起死回生了。
他走到陈卓的面前,点了下他仍旧在往外徐徐的流着鲜血的肩颈,说铁砂弹打穿了颈动脉,他的血都快流光了,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了!
陆昭,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师父好言相劝,但陆昭此时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他一向对陈卓言听计从,陈卓说有鲛人的存在,那就一定是真的!
于是,还不待师父说完,他便已经咬破手指,在手心结印,然后右手捏诀,准备动用引雷咒了。
他是拼死也不要我们好过!
在陆昭结印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像之前师父请月老处置那跟凡人结婚的女鬼似的,我现在也处在一个巨大的正向电荷场中了。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但不失底气的男声从主殿中传了出来!
住手!
我们立刻朝着主殿望去,只见主殿的殿门嘎吱一声开了。
一个带着眼镜,穿着老头夹克衫的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他走到主殿的石阶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我又闻到了那股海腥味儿。
心中顿时纳过闷儿来:这是郭衍瑞教授!
在见到郭教授之前,我心里一直是将他定位在反派的那个队伍中的。
但现在在这个危急的时刻见到他,我心里竟然萌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安全感!
我兴奋的朝他喊了一声,我说郭教授,是您吗?
郭教授点点头,接着又一摆手,说先前的事儿我过会儿再跟你们解释。
说完,他又看向陆昭,说这位小友,亏你也是道门中人,难道不知道手上沾了杀孽,下了地府,是要上刀山下火海过油煎的么?
陆昭被他看得直发毛,但嘴上还是要逞强,说那就等到了地府再说,现在我就要我师兄复活!
说完他还看了陈卓的尸首一眼,哽咽的喃喃着,没有师兄,我到哪儿都一样……
郭教授说,可是你师兄已经死了,人死是不能复活的。
陆昭现在压根儿听不得这话,随即回了句你放屁,还说都是你这个老东西在背后捣鬼是不是?你把鲛人长生的秘密拿走了,你立刻给我交出来,不然老子现在就降道雷劈死你!
然而陆昭话音刚落,我就见他的头发丝儿立起来了!
陆昭是中长发,脑袋后边儿乱糟糟的抓了个小辫子,前面散着,所以头发一立起来就很明显!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随即还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雷场定位了!
师父提醒陆昭,说这是墓主人给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赶紧认错,别再挑衅了!
但陆昭是个愣头青,越是这样劝,他越不信邪,还要结印引雷!
我看着郭教授摇了摇头,下一秒,就见一道白光闪过,晃得人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等到眼睛再睁开后,就见陆昭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都冒起了白烟儿!
而我身上那股子汗毛直竖的感觉也消失了!
师父走过去试探了下陆昭的鼻息,半晌后摇摇头,说自作孽,不可活啊。
等到师父直起身子,便叫我过去,一齐给郭教授行了个礼。
郭教授随后也回了一礼,并十分优雅的朝身后的主殿一伸手,说我家主上有请。
主上?什么意思?怎么郭教授说话还这么文绉绉的?
我看了眼师父,但师父却表现的十分从容。
他冲我点点头,说让我跟在后面,待会儿不论见到什么都不要吵吵,保持安静。
我立刻点点头,恭恭敬敬的跟在师父后面进去了。
此时的主殿和刚刚我们进去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
刚刚进去的时候,里面除了一些桌椅板凳、家居摆件,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但现在的主殿里面,不仅燃起了众多的烛火,甚至还燃起了熏香!
书房中间的大水缸里,还哗啦啦的流着溪水,小鱼儿在里面蹦来蹦去,那咚咚咚的跳水声,仿佛世外桃源。
郭教授在前面带路,即将步入书房最里间的时候,他突然弯下腰,冲着里面说了声:主上,人带到了。
郭教授说完这句话,就见里间卧室的房门自己开了!
接着,一个穿着古代服饰、梳着发髻、流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了。
那人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双眼上挑,像极了历史书上帝王的画像!
我当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也忘了刚刚师父说的不许大声吵吵的话了。
脱口而出一句:我的妈呀!
当时四下本就安静,这一声就显得尤为响亮!
师父扑通一声跪地上了,我一看情形不对,也跟着跪下了!
当时我低着头,恍然间听见头上传来一声轻轻地带着戏谑的嗤笑。
余光瞧见一双黑色镶着金边儿的缎面儿鞋子走到我跟前站停,说封建时代早就过去了,你用不着怕成这样。
这人说话的声音也和现代人的音调不同。
他的音色十分厚重,就像播音员一样,咬字又准又稳,特别好听。
等到他走到外间的椅子上坐下,便冲着郭教授声吩咐了句:赐座,看茶。
郭教授恭恭敬敬的回了个“诺”字,接着就搬了两个木凳过来,请我们过去坐下。
我刚要起来,师父就拽了我一下,然后又朝着那位主上拜了拜,说谢顷王殿下。
顷王殿下?不会吧?这就是师父之前说的那个刘建?
汉武帝刘彻的孙子?广阳顷王刘建?
师父拉着我一起叩拜后,顷王又笑了。
他指着师父说,你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本以为世人只记得祖父的千秋之功,不曾想,还有人记得我这个罪臣之子啊。
刘建的父亲刘旦曾经造反作乱被赐死了,刘建虽然没有受到株连,但随后被封了广阳顷王后,也终身只能待在自己的封地,不能外出。
对一代诸侯王来说,也和软禁差不多了。
这对一位王侯来说其实算是黑历史,师父当时没有接话。
幸好此时郭衍瑞端了茶水进来了,刘建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这个话题才算过去。
刘建亲自为我们布茶,说这是他的陪葬品,极品黑茶,当初丝绸之路之上,虽然贵比黄金,但仍旧风靡东方,供不应求。
我跟师父这才站起来,走到茶桌旁坐下,恭敬的接过黑底红花的漆盏,小小的尝了一口。
我小时候不喜欢喝茶,更不要说品茶了。
但当时红黑色的茶汤一入口,顿时就被泛着浓浓酽香和糯香的茶汤给击中了灵魂。
那股带着历史厚重感的华国威仪与千年的传承之美,无需任何文字,瞬间就能激活你的华国魂,抬眼间,就能让你热泪盈眶!
师父好茶,他在喝之前,就已经沉醉在了那浓郁的茶香之中。
闭着眼睛,说道,就算这是梦,老道也不枉这一生了。
刘建听了以后,说你们要是喜欢,不妨就把这一切都当成是一场梦。
作为交换,我送你们几箱茶叶。
我们哪儿敢跟老祖宗做交易,听他这么一说,我俩连茶盏都放下了。
师父站起来,低着头,对刘建说,顷王殿下放心,我们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
即便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危,也绝对会咬紧牙关,不透露只字半语。
刘建对师父的这个回答很满意,冲他摆摆手,示意他接着品茶。
等师父一坐下,我就看见鱼缸里的小鱼儿蹦跶的更欢了,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见状,刘建倒是宠溺一笑,说颜屛来的倒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