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样的家族生出了颜颜,而颜颜的女儿,和她一样善良,跟沈益丝毫不同。
倘若,他们有一日要伤害颜颜的女儿,谢欢想,自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因为那是颜颜仅存于世的血脉,亦是她来人间走一遭的证明。
“母亲,若真是女胎怎么办?”樊氏急得团团转。
“女孩也得留着!”外祖母的拐杖敲着地,阵阵回响。
而后,她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懊悔和哀伤,“当初给阿颜落了胎,导致她的身子骨落下病根,若非如此,她怎会年纪轻轻就离我而去。”
樊氏宽慰道:“母亲,当年是无奈之举,小姑她未婚先孕,这是世道不容她,要怪也该怪那个男人,怎能怪您呢!”
“所以宁宁决不能步阿颜的后尘,我本想着,此胎若能一举得男,今后她生不生只需凭自己心意,可要是女孩,她还得拼命啊!”
年迈的声音穿透房梁,谢欢惊愕得如同被石化般。
颜颜怀过胎?
颜颜怀过他的孩子?
他……竟完全不知。
是何时的事情,是他被扔去乱葬岗以后吗?
他们的孩子,死在了他“死”之后。
颜颜早亡,也并非单纯是因郁郁寡欢,还有落胎落下的病根?
一双眼,不知不觉地红了。
面具贴着脸,泪珠无法完整地流下,湿濡的泪从下巴溢出。
谢欢无法想象,在他失忆后,在他痴傻之时,颜颜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微生家,欠了他两条人命。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孩子亦是不知男女,不知是央,或是央央。
谢欢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他想。
最终离开房上时,也没有盖上那片瓦砾。
如今阳光明媚,房下之人感受不到上头缺了片瓦,或许,等到下雨的时候,才能知晓失去了什么。
沈桑宁还在房中看信,看着信时,大约能猜想出写信之人的神情。
往常从容不迫的人,信纸上竟然还留有墨渍,当真是不该。
信中再三嘱咐她,莫要操劳,有任何事及时写信给他。
倒是没有怪她来了金陵,也对,来都来了,现在怪也无用。
最后,还学她,在末尾处画了个笑脸。
看给他急的,笑都画出圆圈了。
刚看完,疾风便来敲门,将听来的内容全部诉说,“听罗大夫的意思,应该是个千金,世子要有女儿了!”
女儿?沈桑宁垂眸,这与前世的轨迹不再相同。
但,如今的她,与初重生时一心想生下继承人的她,心态也不同了。
女儿也好,这是她与阿衍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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