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乃大庸皇子,阿娘是当朝皇后,阿耶是当朝皇帝,他天资出众还生得如此俊秀模样,用天之骄子来形容半点不为过。
可如今呢,他被心仪的女娘一掌推翻在地,他在错愕的同时,也生出了一种恼怒。
这恼怒不是冲着叶霓,是冲着他自己的。
为何苦心经营至此,却还是要任由人摆布?为何他心爱的女娘,要这般随意地遭人践踏?
她明明做了那般多的好事,又改变了许许多多人的命运,难道天下需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人么?为何他父亲还是因为莫须有的猜忌,就放任南宫家主的污蔑与中伤,眼下还要牺牲掉叶霓的性命,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大局”。
真讽刺阿。
谢长安还记得,自己怒气冲冲地跑去质问皇帝时,对方那随意的态度。
“不过是个有些能耐的农户女娘,死了便死了,为朝纲稳固而死,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还欲再提,却被皇帝不耐烦地打断。
“行了,多大的人了,也该知事了,莫要一味沉溺于儿女情长中。”
后面是母后的劝谏,言说皇太后逝世不久,如今皇帝心烦意乱,还是莫要再拿这些小事烦他父皇。
“母后知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这般罢,等事情了结了,南宫家主也满意了,我给那女娘的几个姊妹封做郡主如何?”
他蠕动嘴唇,问:“母后这是何意?什么叫等南宫家主满意了?”
皇后摸着他的面颊,但笑不语。
谢长安是个皇子,那南宫家主顶破天也动不了他,至多是毁坏他的名声诋毁他的功绩,可叶霓呢?
一个无依无靠的农户女娘,他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他打下皇后的手,绷紧了面容离开皇城。
直到此刻,被叶霓推翻在地,他好似当头一棒被打醒。
殷诚注意到他们这边动静,也飞快地将车夫撇给手下,他上前道:“三娘,这回事,主公与我等都为你感到不公。”
“他南宫家坐在祖宗的功绩簿上才能有如此地位,论才干,你定是在那老匹夫之上。”
“殷诚,注意言行。”
被冷喝的汉子摸摸鼻子,得,被推的人没表态,他倒也不必急着上前。
末了只又多劝了一句:“三娘,话虽如此,可这到底是盛京,不是仓河村,你还是先归家去罢。”
连他这都知晓,只要回到仓河村,莫说那南宫家主,连圣上想动她,都要掂量几分。
见叶霓不吱声,他只好自讨没趣般地退下。
马车内氛围压抑,谢长安看着她,好似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能感受到两人都在为同一件事愤怒着。
“我不愿走。”叶霓开口。
这话在他意料之内,所以他笑着点头,“好,那就不走。”
“我想叫世人看清真相,我想叫他们不敢轻易动我。”
“我知。”
“是他们过分,我分明什么都没做。”叶霓又补充了一句。
谢长安笑意不减,他起身将人圈在怀里,这件事他很早前就想做了,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
“自是如此,是我的不是,一味的退让,只会叫人看轻了。”